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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孝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异化 马 　新 　　[摘要] 孝是伴随着家庭出现而出现的 ,其自然意义是指对父母的能养与敬事 ,属于私德 范畴 。自春秋战国以来 ,在以儒家为主的诸多学派对其进行的理论膨胀与实践延伸中 ,发生 了愈益深刻的异化 。这种异化 ,一方面表现为随着孝的社会化 、政治化 ,使其由家庭私德而放 大为社会公德与政治道德 ;另一方面 ,则是通过孝的法律化 ,将社会与政治的种种规范注入了 作为家庭私德的孝中 ,使其由道德规范发展为法律规范 ,更加远离其本来 。孝的这种异化趋 势对中国传统社会道德的构建产生了深远影响 。 　　[ 关键词] 孝 　传统社会 　道德 　异化 ( ) 　　[ 中图分类号] B2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 - 2627 2004 04 - 0047 - 08 “孝”是中国传统道德的核心 ,也是自人类迈进文明门槛以来便产生的最古老的道德 内容之一 。但是 ,在漫长的传统社会中 , 由于社会的与思想的种种制约 ,在其历史演进中 又发生着种种的异化 ,甚至遭到了某种程度的扭曲。这一点 ,对中国传统道德的构建产生 了深远的影响 。 一 在血缘家庭产生以前的漫长的历史时代 ,人们不会有“孝”的概念 , 只有家庭出现 、父 子伦理关系形成以后 ,才会有子孙对于父祖的所谓的“孝”。正因为孝是伴随着家庭的出 现而出现的 ,而最初的家庭又是父系家庭 ,所以,在孝的原初意义上便深深地打上了父权 的烙印。 按照汉字字义的解释 ,孝 ,即孝顺 ,是指尊敬和善待父母 ,属于私德范畴 。《左传 ·隐公 三年》曰:“君义 、臣行 、父慈、子孝 、兄爱、弟敬 ,所谓六顺也 。”《墨子 ·墨经》: “孝 ,利亲也 。” 贾谊《新书 ·道术》曰:“子爱利亲谓之孝 ,反孝为孽 。”《说文解字 ·老部》释为 :“孝 ,善事父母 ( ) 　　作者简介 :马新 1959～ 　 ,女 ,河南商丘人 ,博士 , 山东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所所长 ,教授 ,博士 生导师 。济南 　250100 48 孔子研究 　2004 年第 4 期 　　　　　 者 ,从老省 ,从子 ,子承老也 。”《尔雅 ·释训》也解释为 : “善父母为孝 。”从金文中的“孝”字 看 ,它的上部形似伛偻老人 ,唐兰先生认为就是“老”的本字 ,它的下部是“子”,合起来便构 成了子对老人的搀扶 ,这实际上就是孝的自然意义 。但是 , 自孝产生之 日起 ,社会所要求 的就不仅仅是自然意义上的孝 ,上古神话传说中舜的孝行就远远超出了这一点 ,而带有浓 厚的顺从或屈从色彩 。如《尚书 ·尧典》记载舜在“父顽 ,母 ,象傲”的家庭环境中仍能逆 来顺受 ,做到“克谐 , 以孝蒸蒸之义 ,不格奸”。 春秋战国时代是中国古代社会的转折时代 ,其方向是宗法血缘制下的分封体制向官 僚体制下的中央集权的转化 。由于中国早期国家形成中的非地缘化与社会大分工的不 足 ,春秋战国时期新的社会组织也未能走出宗法血缘关系的阶面 ,因此 ,在这一历史时期 , 孝不但没有出现向其自然意义的回归 ,反而被以儒家为主的诸多学派进行了理论膨胀与 实践延伸 ,使之成为中国传统道德的基点与核心 。 儒家对孝进行了系统的阐释 、改造与构架 。这一工程始自孔子 ,其弟子及后人又进行 了完善和总结 。 孔子将孝纳入儒家的重要伦理范畴 ,使孝成为中国人伦的本位和道德修养的基点 。 孔子十分重视孝道 ,他将孝视为仁 、义之根本 ,是“人伦之公理”,认为对于各种人的仁爱都 是由孝悌这种父子兄弟之爱推衍而来的 ,所以,“君子务本 ,本立而道生 。弟子入则孝 , 出 ( ) 则弟 。……孝悌也者 ,其为仁之本与 !”《论语 ·子罕》《大戴礼记 ·卫将军文子》也说 :“孝 , 德之始也 。”《孝经 ·三才》进一步阐发道 :“夫孝 ,天之经也 ,地之义也 , 民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