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的定型複合﹝ 相V﹞ 與[相] 的語義功能.pdfVIP

∗ 先秦的定型複合﹝相V ﹞與「相」的語義功能 游文福∗∗ 國立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 摘 要 過去側重於探究「相」的詞性，而本文從激進構式語法的觀點，釐析先秦「相」的 語義功能，提出「相」是個參與標記，在定型複合［相 V ］中註記「有兩方參與者涉及 該謂語所表示的事件」。本文在先前對先秦普通動詞與謂語類型的研究基礎上，將［相 V ］分為［相V 致使 ］、［相V 達成 ﹞和［相V 狀態 ］三類，指出它們分別表示「集合體內某 一方對另一方做某事」、「集合體內某兩方共同經歷某種狀態的變化」以及「集合體內 某一方和另一方性狀的比較」，並藉由心理空間理論闡釋這三種構式義。此外，還指出 傳統所謂偏指之「相」是從［相 V 致使 ］發展而來，其演變關鍵是［S+ REF, +/- DEF, COLLECTIVITY +相 V 致使 ］到［S+ REF, + DEF, INDIVIDUALITY +相 V 致使 ］。 關鍵詞：相，［相 V ］構式，先秦定型複合，參與標記，偏指之「相」 ∗ 本文使用中央研究院上古漢語標記語料庫從事語料檢索，並校以注釋本，部份標點參酌注釋本 稍作調整。文中以［］表示語言學中的構式。劉承慧及蘇以文兩位教授曾仔細看過初稿，惠賜 寶貴意見，特此致謝。另承蒙匿名審查人對本文提出寶貴的修改建議，謹此一併致謝。文責由 作者自負。 ∗∗ 作者為國立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班研究生，電子郵件信箱：yew.penang@ 清華學報 新43 卷第 1 期（民國 102 年 3 月）第 97~126 頁 98 清 華 學 報 一、前言 「相」是先秦漢語常用的虛詞之一，其詞性與語義功能歷來受到漢語語法學家 的關注。最早《馬氏文通》(1898) 把「相」、「自」和「交」一同歸入代字，而 後楊樹達 (1929) 在《馬氏文通刊誤》中指出「相」和「交」應屬狀字，劉復 (1932) 在《中國文法講話》亦持同樣觀點，於是形成「代詞說」和「副詞說」兩 種不同主張。 後來，呂叔湘 (1942) 又提出「相」有「互指」和「偏指」兩種用法，1 並認 為互指之「相」為副詞；而偏指之「相」應為代詞性副詞，若不拘泥於其形式限 制，也可把它視作一種代詞。自此以後，有關「相」的討論主要都環繞在其詞性問 題上，主張「代詞說」的大致不完全否定其副詞性，主張「副詞說」的亦大致不完 全否定其指代性；2 而幾乎所有相關研究著作都以「互指」和「偏指」來區別 「相」。 在「偏指」方面，呂叔湘 (1942) 認為偏指之「相」是作為省略賓語之用，臆 測其產生可能跟秦漢以後不輕易使用「汝爾」之稱有關。他同時還構擬了「相」由 「互指」到「偏指」的演變過程，然而周法高 (1959) 與魏培泉 (2004) 都對此表 示懷疑。魏培泉認為，偏指之「相」實際上只是用來指示有個受事存在，這種「相 3 V 」式大概是用以縮短交際雙方距離的禮貌用語。 魏岫明 (2005) 的看法傾向於 前者，她主張偏指之「相」是詞頭，具有省略賓語的作用；4 在語用方面，「相」 與禮貌敬語無關，主要是表現「以說話者為中心，顯示與對方地位平等」（頁 212 ）。呂叔湘、魏培泉和魏岫明的研究顯示，偏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