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田野--杨荫浏和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民间音乐考察.pdfVIP

风起田野 ——杨荫浏与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的民间音乐考察 张振涛 20世纪50年代中国音乐研究所成立的时候，学者们对全国范围民间音乐的基本 面貌还所知甚少，但这支刚刚组建起来的年轻队伍却有了一系列庞大的采风计划。我 们一直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些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调查报告”在“音乐集成”大面积 的普查过后还有没有显现现实的价值，那些调查报告中的材料在“音乐集成”大规模 刊印后还有没有翻阅的必要。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工作重新启动之后，学者们装备 了音乐文化人类学的理念，回过头来翻阅和审视这些文献时，却使我们找到了确认它 们价值的信心。从事这些采访的年轻学者们竟然在40年前就在行动中体现出了国外 音乐文化人类学家在相同时代提出的，而且直到40年后才传人中国大陆的理念，田 野考察中采用的“住居式考察”、“个案调查”、“地区性普查”等主要手段，他们基 本上都采用了。而且他们在条件艰苦的情况下记录的材料不仅使条件优越的当代人汗 颜．也使因为对他们劳动成果的无知而重复劳动的当代人顿生相见恨晚之感。这些成 果是对历史上那些抱着自上而下态度观察民间知识的“采风”旧制的超越，它们对于 中国当代学者的启示肯定不次于那一本本翻译过来的人类学著作。可以说，杨荫浏在 采访领域积累的经验，在时间上冲淡了许多人类学理念的先驱性意义。杨荫浏没有接 受过同时代境外学者的理论，我们在他的历史中以及那个不可能提供这类机会的时代 中，没有发现他与这些人物有过什么深入接触的记录，也没有发现他阅读这些人物所 写著作的记录，但他的确依靠自己的想象和对“采风”这个历史词汇的领悟，触到了 到那时为止还没有人敢于想象的把民间存在的传统与历史文化结合起来观察的方式， 他依靠历史知识提供给他的智慧，有效地改造了那个老套的“采风”方式并做出超越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相关研究 。 以前时代的举动。对于他和他的团队的行为，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真的是位 大师，他的眼光与同时代他没有任何接触的人类学大师们一样，想到了同样应该采取 的方法。大凡领军人物，其所从事的每一项事业几乎都是超前的。正如他超前地使用 了录音技术、超前地建立了乐器展览一样，他也提前数十年使用了目前仍被视为最先 进的考察方法。他确实是一个时代的先驱，犹如天遣神授，一飞冲天。一步到位，神 不知鬼不觉地到达了条件比他优越的西方学者论证了数十年的那个境界。 这些调查报告中最有价值部分就是，它们记录下传统文化还没有遭受冷遇，原生 艺术像原生环境一样还没有遭到破坏之前的实情。他们看到我们今天看不到的民间艺 术，他们遇到了我们今天遇不到的民间艺人．他们听到了我们今天听不到的民间音 乐。他们没有看看就散．听听就完。他们看了之后把应该写下来的写了下来，他们听 了之后把应该记录的记录了下来。当时这些艺术品种司空见惯，俯拾即是，琳琅满 目，不足为奇。今天，他们记写和录制下来的都成了财富．因为其中的许多品种已不 ，第||届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苏州论坛．|论文集一m 存在。我们真实地感受到他们作为历史学家的敏感，或许这就是为什么需要把他们的 这份敏感传达给当今过于迟钝的社会的必要性。 一个学科群里似乎所有学者．把精力投入基于学科对象特殊性的研究，不能仅仅 依靠历史文献，而必须从事田野采访。这是中国音乐学研究领域起步时奠定的最重要 的一块基石。夯下这块基石的就是中国音乐研究所的第一代领导者们。这种定位叉引 发了对相关政治话语中学习、搜集、整理民问音乐文化的理解，所以不断涌现出大量 研究者把热情和精力投入实地考察的群体项目。虽然20世纪中期全国文艺界采风工 作的兴起主要来自以创作为目的的指导思想，但音乐研究所却从一开始就开创了另一 个完全不同的采风方向，这就是伍国栋总结的与“创作型”不同的“研究型”采访 方式，虽然采风者们到达了同一个地点，但他们拎回的结果却截然不同。当然，两个 方向同样体现出以颠覆古代精英阶层建构的价值体系的取向。如此多国家级研究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