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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生 肖树西 每日手不释卷，不求学富满五车，才高及八斗，不为敲开黄金屋，求得颜如意，只为这情场上的风花雪月，人世间的风情万种，大千世界的繁华似锦，芸芸众生的世态百相，皆在茫茫书海中妙笔生花而写就，我辈终日浸淫在其中任作逍遥游，与锦绣文章相依相伴，与绝妙好辞双宿双飞，咬文嚼字，吟诗弄赋，探真理，求智慧，岂不比那甩牌搓麻游山玩水灯红酒绿轻歌曼舞打情骂俏更赏心悦情，其乐无穷？ ——笔者自序 常听有闲的朋友声声哀叹：“无聊！”我微笑着：“我从不无聊。”朋友愕然，我解释：“因为有书相伴。”给我一个图书馆，保我衣食无忧，我可以独自在一座孤岛上待一辈子。 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村子里我家绝对不是书香门第，而是名副其实的N辈人不读书，不过说起我这个爱读书的癖性还是受了父亲的些许影响。父亲不满三岁，他目不识丁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文盲爷爷就驾鹤西归了，把嗷嗷待哺的伯父叔父姑母和我父亲丢给了苦命的奶奶，负担极重的奶奶只求孩子们能混个一温半饱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哪还敢奢望“小嘛小二郎背着书包进学堂”？所以我的细胞里是应该毫无半点识文断字的遗传基因的，只是到了人民公社大集体时期，彼时尚未成年但早已懂事的父亲看到大队会计欺负孤儿寡母昧着良心给我家少记公分少分口粮而实在气不过，就咬牙切齿地拿起识字课本独自啃起来，不料一发不可收拾，到底给他弄了个粗通笔墨。公分口粮是无人再敢少一分一毫了，而从此父亲也就整日手不释卷了。儿时的我印象最深的是父亲从田间地头劳作了一整天回来，草草吃过晚饭洗漱完毕，不顾一身的疲惫，依然捧着书本斜倚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煤油灯看到半夜。他的枕边经常堆放着一些不知他从哪儿弄来的各色书籍：古典的，现代的，文言的，通俗的，武侠的，侦破的，战争的……而我也很幸运地在上小学前就知晓了许多书上的故事。为什么本来就认不得几个字的父亲对书本如此情有独钟，现在想起来，父亲三岁丧父，家境贫寒，他从小就遭遇了太多生活的苦，他这是在从书中汲取精神的力量和生活的希望。 上学后，我识得了一些字，父亲的那些“大部头”就从他的枕边战略转移到了我的书桌上。每天晚上做完功课，我就在“大部头”中一页一页地寻觅那些父亲给我讲过的故事，找到后就字斟字酌的重温一遍。当同龄人还在缠着奶奶讲“狼外婆”时，我就已经在四大名著了徜徉，与诸葛亮、孙悟空、鲁智深、贾宝玉他们熟识了，一拿起书，我就会生起莫名的兴奋。白天晚上，家里户外，上课下课，干活休息，起床睡觉，一切时空的闲暇我都与书为伴。有一次太入神了，一阵风从断壁残垣的缝隙里吹进来吹得蚊帐飘近了床边的油灯，烧了起来，还未休息的父亲跑过来手脚麻利地扑灭了火，没引起大灾难，刚挂上不久的新帐子却被烧掉了半边，害得母亲心疼了好久。我本来就有些遗传性近视，现在自感视物越来越模糊，离书本越来越近，有人还取笑我说：“你究竟是在看书还是在嗅书？”不得已，父亲把我带到了省城的眼科医院，让我成了村里第一个“眼镜”。父母担心我有朝一日发展到一无所见，就下了死命令：除了学习，其他闲书一概不许再看。虽然这样，我还是偷着躲着沉浸在书海中无法自拔，眼镜片也越来越厚。 参加工作后，天性好静的我，无其它特别的嗜好，茶余饭后只愿一头扎进书堆里。没有成家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每月微薄的工资除去买油盐酱醋剩下的都贡献给了中国人民的出版事业，上千册书也堆满了我的书架。结婚后收入虽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但上有老下有小吃饭穿衣寻医看病买房还贷负担日重，走进新华书店目睹心爱之物却囊中羞涩。但看书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要是哪天因为俗事耽误而无暇看书，就会如芒刺背，浑身不舒服；要是哪天遍地都找不到书看，就会怅然若失，满身不自在。买不起书，却不可就此亏待自己，只好寻各种终南捷径而求之。 一年暑假，无书看，百无聊赖极了，正在街上信步闲逛之际，与一个几年不见的高中同学喜相逢，他热情地邀我去他家吃晚饭。一进门我无暇欣赏主人家那豪华气派的室内装修，而是瞄上了他家的那一大柜书，其间就有我寻之已久的珍品。我心中那个狂喜呀：这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在书橱旁踯躅着恋恋不舍时，同学走过来说，这些书是从刚过世的父亲那儿继承下来的，一家人天生都不爱读书，放在家里毫无用处，早想当废品卖掉，可这些书是父亲生前的爱物，随随便便处理了，父亲在九泉之下会责怪我的。 可叹这小子，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好的东西，他竟然视作废品，简直是在暴殄天物。哼，物有所值，物尽其用，你既然守着宝贝不识货，嫌这些书摆在那儿碍着你的法眼挡了你的财路，那就成全我了吧！于是我一改平素正人君子的人模狗样，换上了一副事后自己想起都恶心死了的小人嘴脸，对他大献起殷勤来。果然，几杯“8+1”灌下肚，他就晕乎乎的忘却了东西南北。他大手一挥，慷慨陈词起来：“这些书反正我是用不着了，你要是喜欢，全拿走好了。” 哈哈，几百本打破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