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故乡：“高密东北乡”与“约克纳帕塔法县”之比较.pdf

比较文学 超越故乡：“高密东北乡”与“约克纳帕塔法县”之比较 苏轶群 西南民族大学 摘 要：中国作家莫言获得 2012 年诺贝尔文学奖。他的大部分作品将其故事背景置于山东高密，于文本中建构出 了一个融合民间传说、现实与当下的“高密东北乡”。对莫言影响深远的美国作家威廉 • 福克纳，以构建“约克纳帕塔法” 世界而享誉文坛，亦于 1949 年获得诺奖殊荣。福克纳与莫言，他们对故乡怀着爱恨交织的矛盾感情，在生养他们的故 土上寻找着创作的灵感，但绝不只是普通意义上的乡土作家或者寻根作家。在福克纳与莫言所构建的两个文学王国里， 虽然他们都立足于他们那邮票大小的故土之上，但他们并不仅仅是摹写故乡的地域性作家，而是赋予了他们的纸上原 乡一种超越性，一种普遍性。 关键词：莫言 ; 福克纳 ;“高密东北乡”;“约克纳帕塔法”; 超越 许多文学创作总和一些特定的区域空间的生产联系在 要么英雄化，要么恶魔化，成为古老的南方的象征，战争 一起。马尔克斯写马孔多、沈从文写湘西、莫言写山东高 与重建的象征，摧毁了旧标准的商业与机器的象征。 密、福克纳写约克纳帕塔法县，这些空间总包含着意识虚 莫言曾坦言他并没有读完福克纳的名作《喧哗与骚 构与现实、遐想与历史间的微妙互动。巴赫金曾指出，小 动》，只是拿起来翻了几十页。但是，法国作家纪德说过， 说中时空交会的定点往往是叙述动机的发源地。与其说他 所谓影响，实际上应该是一种唤醒。也就是说你这个作家 们的作品重现某一地理环境下的种种风貌，不如说它们展 的气质里面有这种东西，那么读到另一个作家的作品时， 现了又一时空交汇的典型符号，我们可以发现这些独特空 它一下子就唤醒了你的这种气质，这个作家的创作气质跟 间的建构，有着深层的意识形态内涵，能够深刻反映作者 你的很相似，他就会把你内心深处，把你个性当中沉睡的 置于笔下空间中的对于历史、人类的深层思考。 一些气质唤醒。[2] 莫言也觉察到某些作家与作家之间有着 在著名美国南方作家威廉• 福克纳的众多作品中，他 一种细微的感应，这种感应连评论家也发现不了。所以当 虚构了一个位于密西西比州北面的“约克纳帕塔法县”， 莫言读到福克纳的作品时，便被里面的那种强烈的乡土观 人们称这部分作品为“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与一般写实 念直接命中，使他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故乡，他从福克纳的 的乡土文学不同，“约克纳帕塔法县”所发生的一切不仅 人生经历中，也很快感悟到了自己的文学精神走向。约克 仅是当地现实的忠实写照，更反映了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 纳帕塔法县让莫言发现了小说不仅可以虚构人物和故事， 表现了人类的命运。中国当代莫言毫不讳言福克纳对他的 还可以虚构地理。福克纳那独特的认识世界、认识人类的 文学创作的影响。1999 年，莫言在一本书的序言里承认 方式极大地影响了莫言、拓展了莫言的文学视野。而福克 自己是福克纳的学生[1] 。2000 年3 月，在美国的一所大学， 纳对自己故乡的逃避到再认同的精神历程，也在莫言对待 莫言的演讲题目是《福克纳大叔，你好吗》，其中讲到了 自己的故乡的情感变化中呈现出同样的轨迹。 读福克纳的小说时给他带来的阅读震撼和强烈的心理冲击 1984 年冬天，在一篇题为《白沟秋千架》的短篇小 力。莫言拿起笔来写小说，正是受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 说里，莫言第一次在小说中打出了“高密东北乡”这面旗 法县”的启示，让他也下定决心要写他的故乡那块像邮票 帜。小说开始的第一句便是：“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 大小的地方。2012 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发，让莫言为 [3] 这也是 的大狗，绵延数代以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 之终身奋斗的目标得以实现，“高密东北乡”终于如福克 他第一次有意识地对故乡认同，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我 纳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界一样，在世界文学版图上拥有 们看到，莫言其后的绝大部分作品都以他化实在为虚构的 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高密东北乡”为背景，这能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他得 在其多部作品中，福克纳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