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西番遗失了藏语的地方亚文化共同体.pdf

青海社会科学2013年第4期 家西番：遗失了藏语的 地方亚文化共同体 李占录 摘要：家西番族群，是生活在青海湖以东湟水流域宗喀藏族的一部；自明朝后期开始定居农耕，与 汉、回、蒙古、土等族群杂居，历经二三百多年的历史演进，逐渐遗失了藏语而只使用青海汉族方言，至清康 熙年间基本上完成社会文化的汉化。以政治斗争为主要内容的族群竞争、明清两朝对河湟农耕地区实行 与草原牧区不同的治理模式是导致宗喀藏族文化转型而成为家西番的政治原因；草原与农耕交错过渡地 带农业文明、工商文明相对于草原游牧文明的优势是吸引家西番汉化的经济原因；汉藏文化的兼容性、河 湟地区多族群杂居的社会现实格局是出现家西番族群的社会文化原因。1958年青海农牧区宗教民主改革 以及“文化大革命”中的极“左”民族宗教政策，直接颠覆了家西番族群本已动摇的宗教文化信仰体系。十 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国家落实民族优惠政策，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家西番族群在保持藏族身份的同时，其 文化心理却越来越呈现其族性的“汉化”特点。 关键词：家西番族群 文化转型 文化现代化 国家认同 公共治理 中图分类号：C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2338(2013)04—0130—05 作者简介：李占录，男，中央民族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方向：民族政治学与政治哲学。 一、家西番的由来与分布 家西番是青海宗喀地区(湟水流域)一个较大的藏族部落，自宋代开始，从事半农半牧韵定居生 活，是身兼藏汉两种文化的文化复合族群。藏语“宗喀”，即青海东部农业地区，有大宗喀(湟水流域 和黄河河谷地带的合称)和小宗喀(只指湟水流域)之称；该地区的藏族被称为宗喀藏族，包括家西番 (主要分布在湟中、平安、湟源)、卓仓藏族(乐都南山和平安南山东段)、华热藏族(分布在祁连、门源、 互助、甘肃天祝等县)和戎娃(农耕定居，但保留了藏语，旧称熟番，主要分布在黄河谷地)。家西番部 族(主要分布在小宗喀地区)只使用青海汉族方言，而卓仓、华热和部分戎娃等部落使用藏汉双语。 西藏藏族自称“蕃”(拉萨语)或“斡”(安多语)，蕃、斡一声之转。安多藏人被西藏人称为“安多 娃”，四川藏人被称为“康巴”。藏语称从事农业的藏民为“戎娃”，从事牧业的称“智化”。因为一般 把蕃误读作番(翻)，所以称西番。青海湟水流域的已经定居农耕且已汉化的藏族称为“家西番”，即 村落家居的西番的意思。“家”是“有固定住房的意思”，区别于游牧的藏族，这是人们望文生义的结 果。南文渊在《可可淖尔蒙古走向边缘的历史》一书中认为：古中音“家”、“夏”相通，所以“家”即 “夏”。这是古代羌族语言之遗。古代夏人居河湟。后夏人东迁，史称夏族，或者华夏，以后又称汉 人。应该说藏语“家什干”是个古老的称呼，家西番是藏汉合璧的名称，西番是汉称。【13家西番是汉化 的藏族，即为“像汉族一样的藏族”。其族渊主要有两部分：一部为嘣厮哕青唐吐蕃之后裔，另一部为 130 万方数据 明中期受西海蒙古压制和攻击从环湖草原转入湟水领域的藏族之后裔。 北宋时，青海东部宗喀地区藏族领袖嘣厮哕在宗喀中心地带——西宁建立宗喀地方政权，西宁改 名青唐城，为宗喀政权的首府。青海东部湟水流域和黄河河谷地带自秦汉时期就是农耕地区，一直有 相当数量的羌、汉、鲜卑民族长期从事农耕生活，来到这里的藏族的经济方式自然就逐渐转向以农业 为主。北宋崇宁三年(1104年)四月，宋军第二次西进青唐，河湟青唐吐蕃政权最终解体。金灭北宋 后，便逐渐向西北地区扩展其统治范围。金、西夏对河湟地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南宋绍兴六年(金 天会十四年，夏大德二年，1136年)七月，西夏乘金不备，突然出兵湟水中下游，攻克乐州，进占西宁 州。时河湟地区纳入西夏统治范围，今湟中县家西番之米纳部族即为西夏人之后裔。青唐政权瓦解 后，原青唐吐蕃后裔之一部分，继续居住在河湟地区，成为今湟水流域家西番部族的族渊之一。 明朝万历年间青海海部(东蒙古)猖獗，环湖吐蕃各部纷纷逃窜。蒙古海部以环湖草原为根据 地，大肆侵扰明朝的甘青边地，当地藏族(西番)被海部征服役使。万历十六年(1588年)海部永邵卜 把尔户首领瓦刺他卜囊率4000余骑到西宁南川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