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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人诉讼制度设计缺陷 吴英姿 摘 要 实证调查表明，代表人诉讼制度不是法院处理群体纠纷案件的唯一方式。当事人人数多少及其相互关 系、案件类型、审判成本、外部压力等都是影响法院处理群体纠纷方式的因素。代表人诉讼制度设计存在明显 缺陷，导致这个在理论上和立法上被赋予高度期待的制度在实际运作中遭遇重重障碍，群体纠纷案件处理结果 成为多方力量博弈的产物。该制度的缺陷提醒我们：法治建设过程中不能抛开国外法律制度产生的特定历史背 景、文化基础和制度环境，简单化理解，甚至曲解他国立法，“为我所用”式地盲目借鉴。 关键词 代表人诉讼制度 群体诉讼 司法的边界 作者吴英姿，南京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社会转型时期矛盾多发，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群 注意到，上述争论多援用新闻报道的个案为引子， 体纠纷的增多，其中有不少纠纷进入了司法程序， 很少有建立在科学的实证调查的基础上的，其判断 因此引发人们对 《民事诉讼法》第54条、55条代 不由得令人怀疑。 《民事诉讼法》规定的代表人诉 表人诉讼制度的关注。然而，在很多人的印象中， 讼制度究竟是否真的处于 “半死亡”状态？社会如 代表人诉讼制度的实践并不如立法之初所希望的那 何评价这个制度？该制度设计是否存在问题？这是 样卓有成效。一些学者指责法院为了自己的利益将 本研究最初的问题意识。扎实的经验研究是发现群 群体纠纷案件拆分，或者干脆不予受理。但是法官 体诉讼制度存在的问题以及提出改进、完善意见的 对此予以否认，认为学者不了解实际情况。这中间 前提。 还伴随着对代表人诉讼制度褒贬不一的评价。我们 一、概念界定与调查方法 为了突出研究主题，合理控制调查的工作量， 其实，群体诉讼概念所隐含的是一种根本不同于传 有必要首先对本研究的核心概念 “群体诉讼”进行 统 “一对一”诉讼结构的特殊内涵。具体人数的多 界定。这里所说的群体诉讼，主要是指当事人一方 少并不构成群体诉讼的要件，因为人数本身并不表 人数众多，基于同样的法律事实引发的纠纷而结成 示案件的特质。群体诉讼的特质在于 “群体”。这 群体进行的诉讼。所谓 “人数众多”是一个模糊的 种群体不是数个人的简单相加，表达的是数个人聚 概念，表达的是一个 “规模”的含义。按照最高人 合在一起形成的新的社会结构。它追求的是独立于 民法院的解释， “人数众多”一般指 10人以上。[1] 本文系章武生教授主持的福特基金项目 解“决群体性纠纷的理论与实践”的阶段性成果。 * 但实践中也不排除当事人不足10人也被法院认定为群体诉讼的案件。比如上海高院把一[1]些当事人一方在5人以上的案件都纳入群 体诉讼的范畴。 代表人诉讼制度设计缺陷 个体的目标任务，具有不同于个体的行动模式，[2] 理，但只要没有出现当事人一方成为 “群体”的状 是一种 “1＋12”的意义。 态，本质上仍然属于 “一对一”诉讼，不属于群体 还必须说明，这里所称的群体诉讼不包括民事 诉讼。 诉讼法规定的必要共同诉讼，即当事人一方或双方 本调查采用的是问卷法，抽样方法是非概率抽 为多人，诉讼标的是同一的，必须共同进行诉讼的 样，同时采取个案研究、结构性访谈、统计等方 情形。因为这种诉讼是不可分之诉，不管人数多 式。调查地点选择几个群体诉讼案件高发的省份， 少，都不发生本调查要研究的问题。另外，这里所 综合考虑调查者可以利用的调查资源，确定在上 说的群体诉讼也不包括一些批量出现的、主要是被 海、江苏、河南、广东、陕西等地进行调查，重点 告为多数人的商业纠纷案件。诸如电信局诉电话用 调查人群是亲历过群体诉讼案件的法官、律师。最 户欠交电话费、银行诉客户信用卡透支、物业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