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作为基本结构单位语义和语法属性.docVIP

“字”作为基本结构单位的语义和语法属性 0. 引言 有关汉语“字”的独特性，前辈和时贤有很多精辟的论述。如吕叔湘指出，“词”在欧洲语言里是现成的，……汉语恰好相反，现成的是“字”。（吕叔湘，1980：45）徐通锵认为，汉语的基本结构单位是“字”；英语等印欧语的基本结构单位是“词”。（1994: 1）潘文国认为，汉语的基本单位是“字”，满足4个条件：天然单位、民族认识世界的基本单位、语言各平面研究的交汇点、语法上承上启下的枢纽位置。（2001：42）本文先论证“字”是最小的意义单位和基本的结构单位，然后分析它的各个维度，以期更深刻地揭示汉语这一重要成分的基本属性。 1．1.1 最小的意义单位 Dwight Bolinger等认为，开始附着语义的最小单位是音节，音节以下的语言单位一般不具备语义。具有意义的音节或音节组合叫做语素，是语言中承载意义的最小单位。（Bolinger, 1981：52汉语音节单音节1.2 基本的结构单位 然而“字”还是汉语基本的结构单位。 Bolinger等指出，英语的词“是语言中不断重新组合、传达信息的常用片段”，是“独立编码的最小成分”（1981: 52-53）（下画线为笔者所加）。 这两句话说出了英语“词”的性质。“独立编码的最小成分”道出了词的语义属性。这就是说，虽然英语语素是承载语义的最小单位，但只有词才是独立编码的，是讲英语的人记识语义的主要单位（图1a中用方框表示）。“不断重新组合”说的是词的语法属性，即它组成更大语段的自由度高。“常用”指的是词在英语中担当着最基本的作用，充任多种功能，并为讲母语的大众所熟悉。 笔者认为，独立编码、不断重组的能力和常用性结合起来可用作判别基本结构单位的标准。其中的常用性应是基本结构单位必备的属性。“词”是英语的基本结构单位。 英语等印欧语的语素是最小的结构单位，但不是基本的结构单位。“语素”是研究语言的学者们关注的概念，常人并不知道。比如母语为英语的人可能知道某些词缀（如non-、un-、bi-1. 英语和汉语的基本单位：词和“字”（改自Bolinger, et al.，1981: 58） Bolinger等用于描述英语词的这两句话，完全适用于汉语的“字”，因为“字”同样是“不断重新组合”的“常用片段”，是“独立编码的最小成分”。“字”和英语的词在各自的语言中都具有自足的意义，具有很高的独立性和自由度，既可独立使用，又可与别的成分结合使用；同时，英语的词和汉语的“字”都是各自语言中的常用单位。因此，汉语的“字”和英语的词分别是两种语言的基本结构单位（图1中用方框表示）。 a b “字”在汉语结构中担当着最基本的作用，它的常用性是显而易见的。“字”是字典和词典的主目、教科书中单列的项目、话语或句子的组成成分，既可用于构词，也可直接入句，充任多种功能。 赵元任曾经说过：“存在这样一个单位：大小在音素和句子之间，是不懂语言学的普通大众都意识到、谈论到，并用日常语汇描述的单位”；这个单位是“社会学的词”（sociological word），“在英语中是‘word’，而在汉语中却是‘字’”。（赵元任，1968） 这几句话至少说明了两点：（一）汉语的“字”和英语的“词”有相同或相通之处；（二）语言学单位的判断标准可从普通人的角度来定。汉语的“字”和英语的“词”，在大众中具有“心理现实性”（徐通锵，1999），“字”和“词”对普通人（而不是语言研究者）的感受而言是相同的，因此它们都是基本的结构单位。 1.3“字”的双重性 在1.1节，我们说“字”相当于语素，而在1.2节又说相当于英语的“词”，这不自相矛盾吗？且看下面的分析。 仔细琢磨不难明白，“字”确实具有双重身份，可以身兼二任。因拥有很多双音节以上的词，现代汉语已不再是单音节语。“字”在这些词中充任相对于语素的功能。从基于西方语言的现代语言学理论来看，“字”首先应看作是语素。但是，“字”与语素不尽相同。 语素中的“素”是指“成素”（formative），含有是更大单位的组成成分的意思，意味着本身不具有独立性。在多数情况下，语素融化、隐身于词之中。英语的语素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素”，虽然是意义开始附着的单位，但由于融入在词的内部，它不是“独立编码”的单位，也不是语义记识的主要单位，绝大多少语素的意义不为常人所知。而且，构词语素受到各种约束和限制，如哪些词根能与哪些前、后缀结合，在实际使用中后面该用哪些屈折是明确的、固定的，因此语素很少有脱落出来重组的自由。有些词缀有一定的自由度，可分离出来另组新词，如non-、-less等，但它们的位置是固定的，不能随意移动。 而汉语中绝大多数“字”是“独立编码”的，即便是在词中，很多“字”的意义也是明晰的，“字”是讲汉语的人记识语义的主要单位（见图1b），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