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阔.docVIP

山长水阔 一 把青藏高原一分为二的唐古拉山脉，随着金沙江的弧度，离了西藏境内，就转了个大弯，成了横断山，横断山纵裂西南，到了云贵高原，山就隐在了高原里，原本南北纵横的横断山，遇到高原，就不那么挺拔了，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小山留在高原之上，又被小河孤立，割得支离破碎。山连着山，河在下面，除了河床，再没有其他地方是平的，有山有水就又有了人，山腰不陡的成了地，引了水、开了田，日子就过得下去了。这里地处北纬23度左右，印度洋来的暖气，西伯利亚来的寒气，被山挡下来，形成了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雨水充足，日子就安逸了。地形闭塞，这里的人容易满足，大多都是小安即福。在横断山的余留山脉里，又有不知名的山，不计其数，但有条河很特别，倒流河，顾名思义，从东往西流的，至于那里转向，汇入那里，这里的人不知道也不必要知道。就着阳光把村安在山腰，小村坐西朝东，每天沐浴在晨光中，又在余晖中安静下来，这个小村叫做蔡家村。 四海属龙，辰龙，绰号，神龙。 四贵属蛇，巳蛇，绰号，死蛇。 乍一看，两四什么的，像兄弟，事实上，只一个村，邻居，差一岁，名字也只差一字，打小玩到大，虽不是但说兄弟，不过分。神龙、死蛇在一起，干不出啥好事，十里八寨，都骂：砍苞米，掏瓜瓤，拿泥巴堵烟囱，出了名地淘，讨人骂。时间长了，外号也有了（神龙、死蛇，村里的传统，绰号和生肖有关）。可也怪，两人干坏事，外号一个龙，一个蛇，极不配，还一个神一个鬼的（死了就成鬼了），村里一家家，骂孩子总说“成龙上天，成蛇钻草”。 这村，解放前一姓蔡，赶山东搬过来的，有祖谱，时代过来了，也辈多代众，乱了。解放后来的人多了，姓也多了。多是多，但主客有个分，主姓蔡，客姓杨、王，别的忽略不计，换句话说，数不数得上姓，看田地多少，蔡姓田地多而好，其他以此类推。神龙、死蛇都姓蔡，辈儿不同，死蛇大一辈，神龙得管死蛇，喊一声叔。混一起时间长了，两人倒也真像兄弟了，亲的。 日子呀天天过，一天过起来长，一年回过头来就经不起回忆。一年，四季轮换，低头忙一通，岁末年关，年近了，寒流退了暖气上来，春气乍现。声声炮竹，年三十，一个通宵，来年来了，去年去了。村头村尾，家家户户对联、炮竹，红红火火，去年的小姑娘，来年的大媳妇，日子就经不起折腾，没头没尾，回过神，没了，也没什么可气的，大不了叹口气，来年接着糊涂。村村院院，一家人一户院，小孩子有事没事，挨家跑，赶上饭点儿了吃，赶上家庭矛盾（有时吵，有时也动手）立在一旁看。孩子见天看着，总觉得孩子没变样儿。年岁一到，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一天一小变，一年一大变，一年半载没见孩子，眼瞅着大了，见到就一句“哎呀，长大了，该娶媳妇了（该嫁人了）！”，这话，不分对象，七八岁、二十七八岁均可，只表示久不见，变化大，带点玩笑味儿，还亲切。 神龙、死蛇，一年又一年，没留下好名声，学校、村里全是典型，反面的。两人，被提起就是一起，神龙、死蛇，好比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人一起，往老师剩饭菜里撒盐，抓到好几次，多少年了，老师老提，典型就得当榜样竖着，非得等到下一个接班；扔石子，砸玻璃窗子，只要见到，就图一声响，看谁砸得脆。眼看这就成历史了，村不大，有自已的历史，一辈辈传，有自己的英雄、汉奸（没恶意，好笑的都可说是汉奸，就图一乐）。谁家红白喜丧，说道说道，伤感的叹息一下，可乐的哈哈一笑。神龙、死蛇大了，都快二十了，小时候的事，也就成了历史，再谈起，没有了褒贬，茶余饭后的，嘴闲不住，提几句乐呵乐呵，不针对当事人。见着了人了，还老一句“哎呀神龙、死蛇长大了，该娶（媳妇）了！哈哈”，还是那亲切劲儿。 说历史，是作为铺垫，更为了说现在，对比出差距，差距有了，说道就不缺词儿，情感落差也有了，历史沧桑感，油然而生，感叹也应情应景。神龙去北京了，北京，印象中远了，画报上有北京天安门，和毛主席一同出现的，或者是新闻有意强调北京，首都，它才会在村民脑中浮现。而神龙，现在，就在北京，或许还就在天安门，毛主席下巴下（毛主席像下）。远，村民概念中，对面山头就很远，北京远，看不见，想不到，村里有去过的，当年的红卫兵，死了现在。村人脑中的北京，无非是县城（县城，村人去过）加毛主席像（天安门城楼挂的）。电视剧、新闻提过北京，村人认定：电视，神龙，有联系，就天天看，老没看见神龙，北京见得也少，只有中南海，也提到主席。哦，村人知道了，主席不在北京了，在中南海，那么，神龙在哪儿？事情复杂了，村人的逻辑不许事情这么复杂，人回来，问就对了。在村人看来，有些事儿本身就没意义，非智力因素。 死蛇在县城，上高中，刚考上时，村里谈得也热闹，时间久了，也就淡了。毕竟，县城去过的人多了。读书，这里没传统，年纪到了，该娶娶来，该嫁嫁去，撑一个家，一段日子，两个人过，祖祖辈辈，代代如此，地是陡点，愿意苦的，丰衣足食没问题。以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