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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0清华简《程寤》
清華簡《程寤》研讀札記
(首發)
程浩
上海大學
《程寤》為今傳本《逸周書》的第十三篇,原文久已亡佚,僅余篇題。清人盧文弨等曾據《藝文類聚》、《太平御覽》所引輯得數語,但畢竟已失完璧。清華簡《程寤》的重新發現,使我們有機會一覽其全貌。《程寤》圖版與整理者的釋文已於近日公佈,粗讀以後成札記數則,俟正於方家。
一
簡1:隹(惟)王元祀貞(正)月既生(魄)
此處“惟王元祀”當指文王元年。《周本紀》云:“詩人道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程寤》所敘的文王與太子發拜太姒吉夢,很可能就是周人所艷稱的“文王受命”事。
《太平御覽》卷八十四引《帝王世紀》:“十年正月,王自商至程,太姒夢商庭生棘……”,所本應為《程寤》,但作“十年正月”。陳逢衡云:“十年,蓋謂囚羑里后十年”,丁宗洛云:“遷程又遷酆,前後僅三年,《帝王世紀》作十年誤”。此處《冊府元龜》卷二一作:“周文王父季歷之十年,飛龍盈於殷之牧野,此蓋聖人在下位將起之符也。乃為西伯,作邑於豐。文王之妃曰大姒,夢商庭生棘……”。《帝王世紀》先引《程典》后接《程寤》,很可能在糅合兩文的時候將“季歷之十年”誤作“文王十年”。
二
簡3:??(祈)于六末山川,攻于商神,(望),承(烝),占于明堂。
六末,整理者註釋:“疑指天地四方”。有學者認為,“六末”疑讀為“六物”,并引《左傳·昭公七年》稱“歲、時、日、月、星、辰”以為據。但他隨即又說:“不過‘勿(物)’字楚文字常見,‘末’字倒不常見,所以此說也未必可靠。”
我們認為,此處“六末”或可讀為“六宗”。
整理者釋為“末”的字,原作:
楚文字“宋”字作:
(《古璽彙編》3505)(包山109)
通過對比,我們發現二者形體相近,《程寤》簡3的“末”字可能是“宋”字之訛。而“宋”古音在心母冬部,“宗”在精母冬部,音近可通。
《尚書·堯典》有“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可與簡文對讀。簡文“望”,整理者注引《淮南子·人間》注:“祭日月星辰山川也”,稱:“與上文合”。按,“望”應單指祭“山川”。《谷梁傳·僖公三十一年》范甯注引鄭玄云:“望者,祭山川之名也。”《五帝本紀》正義:“望者,遙望而祭山川也。”《漢書》、《說苑》、鄭玄注《大傳》等皆作“望秩余山川”。簡文:“祈于六宗山川,攻于商神,望,烝,占于明堂。”其中“六宗”已有所指,則“望”指的就應該是其後“山川”二字。
三
簡7+6:隹(惟)容內(納)(棘),意(億)【7】欲隹(惟)柏
此處我們採用復旦讀書會的意見,將簡6排在簡7之後。單育辰先生認為“容”前之“隹”應讀為“雖”,其說可從。簡文“意”,整理者讀作“億”,訓為“度”,似未可安。此字復旦讀書會讀為“抑”,表轉折,是“而”、“然”、“但”的意思。若其說可信,則此句可讀為“雖容納棘,抑(但)欲惟柏”。從上文可知,“棘”與“柏”是一組對立的概念,則此句便可以讀通了。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論文
鏈接:/SrcShow.asp?Src_ID 1364
收稿日期:2011年1月8日 發佈日期:2011年1月8日 頁碼:3/3
黃懷信等:《逸周書彙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3月,第183頁。
釋文採用整理者意見,與整理者意見不同則注出,下同。
《史記》卷四《周本紀》,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點校本,第119頁。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上海:中西書局,2010年12月,第135頁。
黃懷信等:《逸周書彙校集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3月,第184頁。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上海:中西書局,2010年12月,第137頁。
見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正文中簡稱“復旦讀書會”):《清華簡 簡序調整一則》(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1年1月5日)文下网友的評論。
郭錫良:《漢字古音手冊》,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年8月,第451、453頁。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上海:中西書局,2010年12月,第137頁。
顧頡剛、劉起釪:《尚書校釋譯論》,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4月,第125-126頁。
關於“六宗所指”,古來眾說紛紜。顧頡剛、劉起釪《尚書校釋譯論》與皮錫瑞《圣證論補評》都有詳細討論,可茲參看。(皮書收入《師伏堂叢書》,山東省圖書館藏有光緒二十五年刻本,筆者曾為之點校,見程浩:《 體例及成書研究》之附錄,上海大學學士學位論文,2010年。)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清華簡 簡序調整一則》,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1年1月5日。
單育辰:《佔畢隨錄之十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1年1月8日。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上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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