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没有尽头的修行.docVIP

人生是一场没有尽头的修行 　　距离上一次和他通话，已经有大概三个月了，那时是他参加我的升学宴，淡然地告诉我他要复读。许久不联系，聊起来也丝毫没有生疏感，大概是我亲眼目睹过他经历的好与坏，对他认识已足够深刻。 　　我打给他的时候是晚上十点――他刚刚下晚自习，高三一如既往地繁忙。东北下了大雪，他的声音有些抖，大概是冻得颤抖吧。等到他声音平静时带着劫后余生的快意，应该是到宿舍了，他说开始吧。 　　我和他曾是同桌，起初对于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教师子女”“幼稚”上，甚至一度觉得他“傻”。说起这些，他笑笑说：“父亲是老师，家教严，母亲当年没考上大学，把期望全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我小的时候不能看电视，没有听过几首歌，生活里全部都是学习、学习。直到高一才第一次去市里的公园。所以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小学或是初中的水平。这就导致了你们觉得我‘傻’。” 　　听他说到这些，似乎就足以解释了他在我眼中的存在――高中时他还看着幼稚的漫画，不会唱歌，不知道圣诞节是哪天，很多常用字都不认识，上课发言迟钝，胆子小，成绩处于倒数。 　　“那次自杀呢？”我问。 　　他有很长一阵子没来上学，学校里对于他的事情封锁得很严。直到他来上课，我看见他手腕以及脖颈的疤痕，大概猜到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当我上了高中，发现生活不再局限于我的小圈子，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家嘲笑我。那时候我爸妈说那都不重要，还是学习最重要，可我很真实地感觉到我和同龄人相比缺了什么，现在我知道其实那时候我缺的是成长。” 　　“后来你知道的，我爱上了一个人，可她不爱我，现在想想人家怎么可能爱我呢，我那么‘傻’。那时候我不断地问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这样进入恶性循环，成绩上不去，鄙视、揶揄纷至沓来。加上感情受挫，父母施压，我只能选择自杀――现在看起来很不明智，是下下策。可在当时，我只有那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一点。” 　　他的事我都了解。他在班里被鄙视，家里人又一如既往地把他的生活用学业代替。他不被允许出去玩，每天只是补课看书。他爱上一个人，哪怕年少时的爱多半不算是爱，可他确实是付出了全部。他当时简单地以为，只要付出，便一定会有回报。这是他母亲告诉他的，他必然奉为真理相信，并为之懊恼。可感情这东西，付出仅仅是付出。这是他后来才懂得的。 　　他又向我复述了他自杀的过程。的确在那之后，他的父母似乎发现了自己长期以来对儿子封闭式的压榨是错的，也逐渐放开他，让他自己去认识这个世界。 　　他开始大量地看书，只求成熟一些，下课便拖着我问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我当时只是想让别人看看，我不是那么傻，我也可以变得和大多数人一样，甚至更加成熟。” 　　他的成绩还在下滑，因为落了很多课，而且成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促成的。他还受着感情的困扰，那个女孩子对他时冷时热，他依旧在寻求自己存在价值的泥潭里深陷着。 　　“我那时候上课看小说，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她，不去想我的未来。” 　　“你们是觉得我疼吧，我可确实不觉得疼。”他提起当时我们一度疑惑的问题。 　　“还有喝酒呢？你那时候也喜欢喝酒。”我说。 　　“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很糗，喝了一口吐了，从小我妈就告诉我绝对不可以喝酒。有两个月，我喝一杯啤酒就可以醉倒。那时候我妈已经不大敢管我了，怕我寻短见。” 　　我记得我们有一段时间总是一起出去喝酒，他心情不好便找独自在校外租房子住的我。他喝得满脸通红，口齿也不清晰，还在断断续续地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成绩他没有，以后不知道可以干什么，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他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他。通常他会在喝到摇摇欲坠的时候和我出去走走。东北的冬天很冷，我们在路上哆嗦，他时常焦急地哭起来，他焦急地想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 　　“高三最后一学期我都没上学，只想着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走下去吧。后来还是舍不得班里的同学，就又回去上课了。” 　　我们全班在他过生日的时候给他做卡片，写一些话，让他回来继续上课。谁都没有提到“死”这个字。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庆祝。他很开心，尽管那时候的他还处在绝望的情绪中。 　　“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想回到高二再读一年？”他反问我。 　　我当然记得，他第一个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其实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存在，否则不论怎样都还是走不出困顿的牢笼。当然最后他还是听了大家的话没有回到高二。 　　“我最后还认真地学习了两个月呢。”他的语气有一些骄傲，的确在那时，他最后可以踏实下来学习，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料。我知道他那时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依旧汹涌着不安。 　　由于课程落下太多，他最终高考成绩还是不理想，只考到二本的学校。 　　“我眼下的改变，多半还是由于高考的失败带给我的。那时候我每天看见母亲以泪洗面，我不断地参加升学宴，每个人都是开心的，圆满的，那种冲击力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