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中的乡村.docxVIP

过年中的乡村一、街上 寒假坐了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从乌市赶到郑州，倒车濮阳飞龙站，辗转老城车站，最后从彭楼车上到了自己村，在家呆了才两三天，我妈便催促着我上街去站站，农村的上街去站站的涵义很窄，即找到人堆，站在旁边，听别人说话，该笑得时候要咧嘴，该插嘴的时候得动嘴，该动容的时候得伸腿，几乎就是一个乡村的微型社交晚宴，只是把沙龙舞会换成草垛火堆……。对此，我一般是佯装没听见，再不就到自己门口站一下，转个身再钻进小屋里，用我妈的话说：这孩子是小时候从街上拽不回来，长大了从屋里面揪不出去。还真像她老人家所说的，天增岁月人增肉，我好像对街上的恐惧在与日俱增，以前一群孩子之中必有我的身影，能钻天入地，在大人们的火堆旁边丢个鞭炮，站在豆秸垛上扮演大侠，无疑那种身份被我一道又一道的年轮给剥夺干净。一年又一年，过了这么多年，年又给了我什么呢？偶尔我凑近街边的人堆，一人问：“在哪工作了？”答：“还在上学？”又问：“还在上学？！”一般问答到了这里就没了然后，村里面有村里面的逻辑，你超出了这个逻辑范围，那么就代表失去了话题意义。相似的还有：”啥时候毕业？“”毕业去哪？“”啥时候结婚？“，这些我都会一一回答，但是除了第一个能确定日期，其他的连我都是茫然。一旦你给出的答案是一个又一个的未知，这样的问答又显得那么得没有必要，所以我在街上几乎是没有必要的，那么必要的我在哪里呢？答：我的小屋里。那里八点开始吃饭，八点半刷锅洗碗，十二点开始吃饭，十二点半刷锅洗碗，六点开始吃饭，六点半刷锅洗碗，七点三十五，《乡村爱情变奏曲》。都是那么的确定，这样至少我觉得我不是那么的可有可无，不是吗？??二、院里?去不了街上的除了我之外，还有我弟，俩人在下午二三点时事最无聊的，午饭才过，晚饭还远，属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难熬时间段，一天我俩实在闲的难受，便找来一篮球，玩法都是自创，让篮球击地之后弹进院里靠墙的一半米高的瓦缸之内，五局三胜制，竟然也能自娱自乐，不亦乐乎。后来有三两小孩儿过来旁观，再后来五六孩童，最后各自妈妈也都赶来，围着旁观。一个起了皮的破篮球，一个豁了口的破瓦缸，两个冒着傻气的二乎青年，再加上一个我俩都叫不上名字的”娱乐方式“，竟然有十几位观众，究竟不正常的是我俩，还是他们？我弟一个球砸的太高，从院墙反弹过来，落在地上蹦的老远，几个孩子跑过去争抢，一群三两岁的小家伙像群鸡崽一样冲着毛毛虫赶将过去，那时候我感觉到，有谁好像欠这群孩子太多东西了，可是是谁欠的呢？?大年初一，村里往年风俗，不管男女老少都得串门拜年，那时候爷爷必然会早早起来，穿戴干净之后，坐在堂屋八仙桌子旁边，给男的递烟，妇孺让糖；妈会在院里生上火盆，等着那些拜年嗑，尽管它们年年相似。那时候，每户人家的院子都是一个个过年的party，男人之间程序般的递烟客套，女人之间不会变的家长里短，小孩子则是到处耍赖起哄，把整个小院映的红莹莹的……后来村委会喇叭说要移风易俗，磕头拜年属于陈风陋俗，也就是从那之后，初一的鞭炮声响的越来越晚，大家不用在准备香烟瓜子了，也不用说着岁岁年年都相似的吉祥话了，这样算来，简约了不少，经济了不少，少的是啥呢？三、桌上?村里的桌子无非三种：饭桌、牌桌、宴桌。饭桌是一家人的交流平台；牌桌则是村里一年经济指标的晴雨表；至于宴桌，那是各种话题的集中地。饭桌上的话题从最开始的谁家孩子考上哪所大学转移到谁家孩子在外面挣了多少钱，回家就盖了一套院，饭菜上齐爸妈就会开始把方圆十里周围的大事要事稀罕事给我们罗列一遍，从前几年的各种学习楷模到最近几年的各种挣钱标兵，掺着土豆丝、蒜薹炒肉一块被我们吃下去。不过这两年那些楷模和标兵似乎被提及的次数在逐渐减少，爸妈开始更多的关心邻村的谁才五十多岁便中风在床，前段时间还扎扎实实的老王怎么会突然就怆然而逝，乡里医院的医疗保险报销的手续太繁……我们还是那样的坐着，一边随意得听着，一边留意着电视，一年又一年，饭桌没变，头发却已花白太多，人老了，话会越来越多，平时大家忙碌，只有在饭桌上，我们才会有时间去听，其实听他们的唠叨，是一种很大的幸福。 牌桌是村里的另一番景象，以空间狭小为最佳，里面烟雾缭绕，各种骂咧声、搓牌声、啐痰声不绝于耳，再配以各种牌桌谈资，这是一个村里百态的缩影。过年时，饭桌的热闹是远远不及牌桌的，因为那里有村里青壮年们憋了一年的肾上腺和荷尔蒙，平时无处宣泄，无疑这里是最好的场合，前几年十块二十也可以上得了台面，现在绿票都不好意思拿得出手，当牌桌旁挤得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无疑给蹭在旁边的少年们一种暗示：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敞亮。牌桌上的人多了，街上的人就少了，人场在街上时还有的些许顾忌在这里已经连渣儿都找不到了。 宴桌是属于村际之间的社交场合，红白喜事，异曲同工。不同村庄的人到了同一张桌子上，一般流程先是一番寒暄客套，然后是交流各村的奇闻异事，接着是找到契合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