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政教授本土化研究之反思与前瞻研讨会，2008-东吴大学.doc

第四屆社會科學本土化暨葉啟政教授本土化研究之反思與前瞻研討會，2008.5.16-17，喜義南華大學 從概率人到個體人 ──葉啟政師本土社會學人類觀評述 蔡錦昌 東吳大學社會系副教授 葉啟政師對西方社會學理論的反省具有本土化的意蘊，而且論旨一貫，氣魄 宏大，這是有目共睹的。葉師向來最關心人存在的問題。其反省論述之旨趣 在於將西方主流社會學理論以「社會結構」為主和「平均類型」為典範的人 類觀轉換為頗具東方色彩的「虛無」人類觀，俾使社會學理論中的人成為能 實現良質的自由人，可謂用心良苦，而且饒富心思，允為華人社會學本土化 之先鋒典範。不過，美中不足的是：由於其統計—實證的思考基調過強，始 終陷於「社會作為個人行動之外在環境」的「實證性二分思考方式」中，以 致誤解了一些社會學大師的本意，錯批了好人，雖則結果是歪打正著。 關鍵詞：社會學理論、葉啟政、本土社會學、人類觀、概率人、個體人 從1974年起三十多年來的台灣社會學界裡，葉啟政師可謂一朵本土奇葩，潛長後發，明麗堪賞。葉啟政師不但是台灣社會學界裡理論研究的先鋒大老，對台灣社會學理論研究之發展建功至偉，而且處處標舉人文關懷，強調學術與人生之結合，致力社會學本土化，為台灣社會學研究指點出路。憑此資歷、成就、氣魄和特色，葉師去年（2007年）自服務滿三十年之台灣大學社會學系退休時被報刊譽為「台灣社會學大師」，可謂當之無愧，實至名歸。我身為葉師1976年在台灣大學社會學系教授的第一班碩士研究生，以及後來班上唯一有幸再接受老師指導博士論文的第一批博士畢業生，對此倍感欣慰，與有榮焉。 特殊的人文關懷 據我長期觀察反省，葉啟政師之所以能有如此出色而且特具風格之表現，可能的緣故大概有四。其一是他在台大心理系所和美國密蘇里大學社會所，乃至博士後在史丹福大學進修高等統計的博士課程，在在都是最標準和主流的統計─實證訓練，難怪他常自詡是台灣社會學界最懂統計的少數人之一。故此他返台任教後之所以發出諸多反對統計─實證研究獨霸台灣社會學界的言論，並不像一般所想的情況那樣，因為不懂統計或者討厭統計而質疑統計─實證研究的重要性，從而偏向理論文字的研究。相反的，他是因為深入了解統計─實證研究之限制而反對其獨霸之勢，其意義與力道不可同日而語。其二是他自小愛想「人為何存在？」的問題，甚至新竹中學畢業時，不顧父親強烈反對而堅持以第一志願考入台大哲學系，榜首錄取，讀了一年才轉系。他之所以在取得美國的社會學博士學位而且確定返台有教職之後，明顯轉向理論文字的研究，可以說是一種生計壓力稍緩後重拾青春夢想的決定。雖然他已身不在哲學系，但是在社會系裡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理論研究也同樣能滿足他青少年時期對哲學思考的憧憬。其三是他的理論研究是「閉門造車」地自修而成的，並非年輕時在學院裡接受過專業的哲學訓練而成，亦非成年後在師友讀書會中間接學習而成。他認真開始轉向理論研究時，已經是一位擁有當時尚屬稀有之美國社會學博士學位的台大教授，已經以社會學專業跟同輩的哲學系教授來往，相互尊重地平起平坐。他不可能再向任何同輩的哲學教授切磋問學。加上有一堆年輕的社會學學生和相關科系的後生輩等著向他請益，學界和文化界也不時向他需索這方面的社會服務，迫使他不得不趕快有所自我樹立和自作論斷，自修為師，以應需要。他之所以勤讀與社會理論有關的英文作品，逐步建構出自己的論述體系來，而且具有本土特色，諒亦與此有關。其四是他進入理論世界的方式始終是知識社會學(sociology of knowledge)的方式，故此既在破的方面對學界視為神聖的知識體系正當性和科學家社群規範特具破壞力，使他一下子便成為社會學界的眾矢之的，遭受莫大的壓力，在立的方面亦無形中限定其思考出路為社會學式的而非哲學式的出路，而且誘使他企圖以「社會學家＝知識分子＝人」之核心旨趣，在社會學知識之改造乃至關於社會學社群生態之批評上實現其宏願。 或許就是基於以上四種緣故，葉啟政師所標榜的人文關懷也就比較特別，所針對批評的是現代科技外控力量背後的操控方式，尤其針對所謂「結構化」和「制度化」加以批評，而所欲彰顯的則是人類所本有之「自由自在」的化解能力。表面上看，他似乎非常注重科學哲學的問題，大幅論述，大量引證，而且處處主張科學只不過是一種特殊歷史文化傳統的意理(ideology)或神話而已，並非普遍真理。但其實他既對現代科技和科學的人類意識起源問題興趣不大，亦不真的關心現代科學與真理的問題。他面對科學和現代科技的態度基本上是經驗實證的和歷史文化的，而非哲學反思的。因為他對哲學所持的想法，說到底，就只是在知識社會學分析框架下所謂「哲學人類學的存有論預設」而已。換句話說，在他而言，哲學只是意理體系，只發揮意理功能，與真理無關。他感興趣的毋寧是現代科技和科學對人的宰制，包括外在環境的宰制，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