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看“与”看见“.docVIP

论“看”与“看见” 李山川 当一束光第一次投射到一个婴儿的视网膜上，一个崭新的生命便从此告别了曾经孕育过他的那个黑暗的世界，走进了交织着各种光色的光明的世界。他的一双眼睛，会成为他这一生中最好的老师：将这广阔的宇宙一点点地展现在他面前，教会他认识这纷繁变化的社会和奇妙多姿的自然；眼睛又是他最可靠的向导：帮助他找到了他的所爱，他的志趣所在，和他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眼睛还是最值得领带的参谋：帮助他作出选择，实现作为一个人的价值；眼睛同时还将是一位陪伴他走过一生的挚友：每次入梦它都同他最后一个道别，每个清晨又是它第一个把他唤醒。 视觉对于我们每一个都是这样重要，我们总在不停地“看”，并且不时地“看见”，正是这无数“看”而“看见”的事物，堆砌成了我们一生经历和记忆的高塔。 “看”与“看见” 看，是一个视觉发生过程。一般有两种描述。物理学家们这样描述：物体的反射光线通过晶状体的折射，聚焦在视网膜上形成影像，刺激视神经，产生了视觉；哲学家们则这样描述：“看”是为实践活动指引方向的基本手段，是通过一个人的眼睛来确定某一件事物在某一特定位置上的一种最初级的认识活动。 有了这两方面，似乎“看”的内涵已经很完备了。于是有人把“看”的过程和一架相机的工作过程相比较，却发现人的眼睛决非一种类似机械复制外物的照相机一般的装置。因为人眼不会像照相机一样仅仅被动地接受外来反射光线，而是主动地寻找它所需要的光线；外部世界也不会像照相一样原封不动地被印在人的头脑里：十个人站在油画《蒙娜丽莎》的面前，如果我们能够把他们“看”到的视觉形象冲洗成照片的话，我们会惊奇地发现十张各具情态的笑脸，并且他们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哪张脸是自己所看到的。上述由照相机引发的比喻阐述，虽然涵盖了“看”的物理描述和哲学描述，却仍然与人们实际生活中的“看”大相径庭。 由此可见，“看”的内涵不仅仅是这两方面。 “看”是人所具有的一种积极探索外部世界的活动过程和能力。而被称为“心灵的窗户”的人的双眼，正是这种探索的工具。之所以称“看”为一种“积极”的探索，正是因为这种探索是有选择性的，这也正是“看”的基本特征。 眼睛总能认出它所“喜欢”的外物。这样，观察者的注意力总是指向其最感兴趣的东西，这种注意力的指向，就是一种自觉或不自觉的选择。究其本源来说，这种选择是人的观察活协中一种最初级的抽象，是人生来就具有的。人们最注意的，总是环境中时常变化的东西，这样才可以认出哪些东西对自己是有益的，哪些是有害的，从而相应地做出攫取或逃避的反应。这种“选择性”，正体现了人在观察过程中的主观性。 对于人来说，要看什么，是由其主观需要来决定的。你可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漫步到海边欣赏壮观的日落。一路上，街道、房屋、树木、沙滩无不映入眼帘，但它们都不能吸引你的眼睛，因为它们并不是眼睛的目的所在。直到海天之间由一轮通红的落日沉入海平面把天边的海水也染成金黄色，这时你的眼睛才突然活跃起来，可能也睁得圆些大些。视觉显示出极大的兴奋，不愿意错过这时的任何一个瞬间。由先前的“视而不见”到此刻的“目不转睛”，这正是选择的结果。 一旦发现事物之后，视觉就像无形的手指一样，触动它们，捕捉它们、扫描它们的表面，寻找它们的边界，探究它们的质地。“看”是一种完完全全的积极活动——它就是要在茫茫大千世界中，在平凡的日常事物中，发现观察者所需要的事物。 虽然这种选择起源于观察者无意识，但随着“看”的经验的不断积累，会有意识地对外物加以选择，这种选择的技巧性越高，无疑那观察者“看”的本领就越高。会“看”的人的目光总会显得比常人敏锐，那是因为正是这种选择使其一下子就发现了“目标”之所在。 对于我们的写作，不论是写景状物还是叙事，作者都必须本着“有所出必先有所入”的原则去搜集大大小小，方方面面的素材。在这种搜集的过程中，并没有一个先验的东西作指导，作者首先必须是一个观察者，他的写作意向是在不断地“看”的过程中逐渐明晰，而逐渐明晰了的写作意向会使他更加主动地去“看”。如果在“看”的时候，我们的双眼对外物不加选择地照单全收，对进入视野的事物等量齐观，那么留在我们脑中的事物的影像也必然像一幅斑驳陆离但只有背景没有中心事物的油画。这样的“看”，不会凝结成任何的写作意向，对写作毫无用处，记成文字也必然是没有“眼睛”的文字，空泛而不知所云。“看”和“写”本身就是一种思考的行动，而“选择”便正是这种思考的体现，不加选择地“看”是无头脑的“看”，不加选择的“写”是无头脑的“写”。只有张开你探求的眼睛，积极地、有选择地“看”才是真正在“看”。也只有这样“看”才对得起造物主把你的眼睛置于五官中最显赫的位置。 “看”字后面加上一个“见”字，构成了补充格的复合词“看见”，它与“看”有什么微妙的关系呢？我想从一个很新鲜又很有趣的理论入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