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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吸取治国理政智慧（下） 彭林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乐教” 下面我要说一个话题叫乐教。前面得拿礼来教人叫礼教，拿乐来教人这叫乐教。我们知道音乐是人类共有的一个文明现象，任何一个民族，当它的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就自然而然的会出现音乐。不同的民族创造了不同风格的音乐，而且这个音乐在不同的民族它的用法，他对它的认识也各不相同。许许多多民族把音乐看作是娱乐的一种方式，自娱，我们经常讲自娱自乐，或者是互娱，一伙人在一个房间里。另外还有娱神，祭祀神灵的时候奏乐。我们中国的音乐成就应该说在全世界都是很高的，我们在这方面了不起的成就，就是把音乐当做一个教化的工具或者手段，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高超的智慧。我们人有两个东西，一个要身，一个叫心。身你制定了很多规范，去要求他做，这个很容易，很快就可以做。难的是这颗心，看又看不见，摸又摸不到，你怎么改变他那颗心呢。而人是从动物界进化而来的，我们这颗心里面含有动物性，我们动不动不就会狂躁、暴怒、大喜、大悲，这对你的身体不好，而且会让这个社会动荡。 现在我在报纸上看到，我们这个恶性案件里面，1/3都是激情犯罪，这个事情的起因都是很小的。在汽车上我不小心踩了你的脚了，你反过来问，没长眼啊。这边马上就过去，你怎么说话的。我就这么说话的。一来二去，越抬越高，最后动刀子，一个被杀了，另外一个被抓了。人的心性，这是一生之主，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那颗心不和谐这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所以，我们的先哲就研究怎么样要改变人的心，他们就发现一个现象，人受音乐的影响是最快的，也是最强烈，大家想想是不是这样。我们参加追悼会，哀乐一放，你的心情为之一变。在一个正式场合，国歌一放你的心情又为之一变。儒家就研究音乐理论，他就认为音乐是发自于人心的，人有喜怒哀乐，一高兴他就唱，一生气他就要跺脚，就要吼。 《礼记》里面有一篇《乐记》，这是最早的研究音乐理论的著作，里面讲了乐是出于人心的，它是表达喜怒哀乐的。但是表达喜怒哀乐有几个层次：一个叫声，声就是吼一声、喊一声、笑一声，这都是表达情感，哈哈。我们现在唱个歌也是“啊……”你不是把声音拉长了吗，就是歌，一个词你要把它拉长也是表达你的情感。这个声它没有审美情绪，它表达情感比较肤浅。我们人后来就发明了乐器，管乐器、弦乐器，另外是鼓一类的乐器，各种乐器。后来还发现有七声音阶，后来我们人就学会了利用七声音阶，我给它一个旋律，一个调门，然后由各种乐器来伴奏，这样我创造出来的歌曲它表达的情感要丰富得多、深刻得多、强烈得多，这时候它是有审美价值的。 我们古人讲的音相当于今天西方人讲的音乐，所有的歌都可以叫音乐。但是中国人认为音乐里面是非常博杂的，有好的，有不健康的，里面有一些很狂躁的，也有很颓废的，这种靡靡之音让人听了振作不起来，消极、颓废，对我们人没有一个正面的作用。狂躁的也让我们一个人变得情绪很不稳定，这个东西无论对于个人的身心，还是对于社会的和谐，这种音乐都不应该提倡。 好的音乐应该是它的内容是纯真的，格调是高雅的，它的节奏是舒缓的，这种听了以后对你的心性能够有正面作用，而它能够起到道德教化的效果。 所以《乐记》上讲“德音之谓乐”，什么叫乐？声音乐，能够称为乐的很少。而这个东西知识精英有责任要从诸多的音里面把它挑选出来，然后推广，让大家都来唱这些好的歌曲，对于民风、民俗的改进收效非常快。所以中华民族智慧的地方，他就很早就注意到音乐对于人心的影响，所以知识精英在音乐生活或者音乐文化面前不应该无所作为。 所以根据《礼记》的记载，在上古时代，帝王他每年要下去巡视，要到四方去巡视，所到之处当地的官员要述职，述职这个词是那时候来的，要汇报自己的工作，我做了什么。去巡视的人他知道，不能你讲什么我信什么，你吹牛就能得牛，吹马就能得马，那不行，他还要你把当地的民歌拿出来给我听听，因为如果当地的民众觉得很幸福，民歌也会反映出来，如果你是个昏君，当地老百姓很痛苦，民歌里面也会反映出来，所以听听你的民歌，如果听到好的他会让随行人员把他记下来，带回去推广，这叫采风。《诗经》里面十五国风，风就是民歌。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很重视要选择好的、健康的乐在民间推广。 我们现在看儒家的经典仪礼《礼记》就可以看到，在民众聚会的时候大家会唱歌，唱的都是《诗经》里面的，有的是讲夫妇关系的，伦理关系，有的是讲君臣关系的，讲兄弟关系的等等。听音乐、听歌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他比强迫你要背什么东西、念什么东西要来得好。 通过听音乐，这个叫做民不教而自化，我现在总想起改革开放之初中央乐团的指挥李德仁先生，当时他痛感现在大学生喜欢流行歌曲不喜欢这种德音雅乐，他非常伤感，他采取一个措施，就是带着中央乐团到首都的各个高校去演出、去介绍，他知道大家是听不懂，不会欣赏。当年我就听过其中的一场，就把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