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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老庄的自由观 　　比较文化扩大了人们的研究视野。本文试图结合西方古典哲学中的自由观，来对老庄哲学中的自由观进行探讨，并试图发掘其自由观中的现代意义。人与自然自由从字面上讲，有着由着自己的意思，因为人性中就有一种天生的自由(natural freedom)。而我们这里，主要是从哲学上讲的自由，它涉及着很复杂的问题，如主体与客体的关系问题。 　　西方哲学有着“主体性”的传统。古希腊的智者普罗泰戈拉早就说过:“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的事物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事物不存在的角度。”[l]古希腊哲学是一种重视知识论的，它们把此前神秘的“命运”转变成了知识的“必然性”。近代哲学家笛卡尔则提出了“我思故我在”的著名主张，能“思”的“我”成了主体，世界变成了“思”的客体，自由则被理解为是人对必然性的把握，对自然界的驾驭、征服与利用。西方古典哲学中的自由观是建筑在人与自然相对立的基础上的，自由可以说就是通过人对必然性的把握来驾驭自然，从而实现作为主体的人的功利目的或是用以为人服务的。 　　老庄的自然观则与西方古典哲学中的自由观完全不同。他们的自由观是建筑在人与自然合一的基础上的，他们的自由也就是自然，但不同于西方哲学理解的自然，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用张世英先生的话说，中国古代哲学是一种“前主体的哲学”。孔子思想中没有作为主体的自我概念，老庄思想中也同样没有作为主体的自我的概念。如果说孔子是用“仁”来界定人的话，那么，老庄则是用“道”来界定人的。老庄认为，天地万物都是由道而生，道是一切生命的本源。所以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二十五章》)庄子说:“夫道，有情有信，无为无形;可传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见;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极之先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生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大宗师》)在老庄的哲学中，是没有主体概念的，这也就是他们常说的“怪人”“无我”“无私”的原因，在他们看来，人与自然应该是合一的，自由就是自然，自然就是自由，“我”与“私”这些显然是会妨碍人的“自由”与“自然”的。老子虽然不曾用过自由这个概念，但他的“道法自然”中的“自然”其实就明显地包含有自由的意思。再如老子还说:“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十七章》)这里的“自然”显然也有着自由的意思。这种自由观在庄子那里被进一步加以发挥了(详下)。可以说，老庄的自由与西方古典哲学中的自由是完全不同的，在这种自由观中，人与自然不是对立的，不是不平等的，而是相融的，平等的。如果说，西方古典哲学中的自由观体现出一种主体认识驾驭自然的“为”的精神，那么，老庄的自由观中则体现出一种“道法自然”的“无为而为”的精神。 　　西方的自由观是建筑在人与自然对立的基础上的。西方文化是一种科学文化，认识自然是为了征服自然，改造自然，为人服务。康德当年写《宇宙发展史概论》时，曾在最后豪迈地说:“你给我一个支点，我就给你撬起地球。”认识自然是为了征服与改造自然，西方的自由是一种主体的“为”的自由，体现出一种主体把握必然性的能动力量，这可以说是一种“有为”的自由观。 　　老庄的自由观则不同，它是一种“无为而为”的自由观。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法自然”的“自然”是不同于西方哲学中那个与人对立的自然的，它是指“自然而然”。在老子看来，道的运动是自发的、自由的，自然而然的。也正是这种自然而然的特点才显示出了道的超越人为的巨大生机与活力。当然，老子并不是不要人为，而是说不要去“强”为，“硬”为，而要像庖丁解牛那样顺应着“道”顺应着自然去为，这样的人为才能真正做到“无为而无不为”，即“无为而为”。这层意思在西方古典哲学的自由观中显然是没有的。老子的这种自由观在政治上体现为“无为而治”，在美学上则体现为“既雕且琢，复归于朴”。 　　这里不妨以艺术创造为例，来说明西方自由观与老庄自由观在“为”方而的区别。古希腊哲学中有“质料”与“形式”的说法，“质料”就是材料，相当于老子哲学中的“朴”或“璞”，而“形式”则源于人的思想，人的“能动”，是“思想”对“质料”的一种“赋形”。以雕塑米洛的维纳斯来说，大理石就是艺术作品的质料，艺术家想象出的维纳斯的艺术形象则是形式，雕塑米洛的维纳斯则是人的“思想”对“质料”的一种“赋形”。可以说，西方艺术家是以一种对立抗争的眼光去看世界的。艺术不仅模仿自然，并且修正自然，使之合于数理和谐的标准，这也就是说，在西方思想中，艺术创造就是主体用“思想”与“形式”来征服与“消灭”作为客体的质料，从而创造出的全新的艺术形象，这种”为”体现出了主体在艺术创造上的自由。老庄都谈过艺术创造中的“朴”与“雕”的关系问题，但思路却与西方的完全不同，体现出的是自然即自由观。 　　如前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