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论-USCDornsife.doc

雪滿弓刀 ---刀與弓在中國兵器與文化的演變 (『歷史文物』月刊，台北歷史博物館，no.147, 10月, 2005, pp.56-67.。所謂百煉鋼, 在秦漢時期, 便己有把熟鐵反覆敲打, 千錘百鍊得來的鋼質。 到了西漢末年, 冶煉技術又有了突破, 生鐵在高溫下可以「炒」成熟鐵。過程是將生鐵加熱成半液體及半固體狀態, 再進行攪拌, 利用空氣或鐵礦粉的氧, 進行脫碳, 獲取熟鐵。熟鐵加熱到攝氏一千度左右, 碳成份便開始滲入熟鐵表層。只要在這表層千錘百煉, 讓表層碳份均勻溶入熟鐵組織而成精鋼, 或西方所稱的「碳鋼」(carbon steel)。 文獻有載, 1974年山東蒼山縣出土有漢安帝永初六年(112A.D.) 的「三十煉」環首(柄尾有圓環)鋼刀, 全長111.5公分, 刀身寬3公分, 上銘刻有「永初六年五月丙午造卅煉大刀吉羊宜子孫」十八字, 「羊」與「祥」字通。 漢代環首鋼刀本來就是新興以生鐵炒鋼, 反覆折疊(三十煉就定折疊十五次)鍛打, 取代青銅劍的格鬥兵器, 刀體細長, 缺護手格, 直脊直刃, 刀柄和刀身連接而無太大尺寸分別。 柄多用木片兩邊夾上, 再纏以繩緱。刀為單刃, 背厚重, 宜驃騎砍劈(圖1)。 由此可知, 百煉鋼技術一旦應用在造刀上, 刀的質素陡然提昇, 鋒利堅硬。到了東漢末, 環首刀或長鋼劍便已取代青銅劍, 成為基型武器, 一直流傳入隋唐。1978年江蘇銅山縣徐州一座小型漢磚墓室內, 又發現了一把漢章帝建初二年(77A.D.) 的「五十煉」鋼劍, 經鑒定都是以炒鋼為原料, 多次反覆加熱折疊(二十多層)鍛打而成。因而可以斷定, 到了漢朝, 就像陶瓷取代銅器一樣, 鐵兵器也完全取代秦前的銅兵器了。 據說西方的歐洲, 用炒鋼來冶煉熟銅的技術, 要到十八世紀中葉才出現, 比中國要晚一千九百多年, 說不定還是蒙古人遠征歐洲時傳入的。 製鋼技術到了魏晉南北朝, 又在「灌鋼法」上取得新的突破。那就是利用生鐵碳高、熟鐵碳低的冶金原理, 把溶化的生鐵灌到熟鐵裡面, 使碳份達到要求成份而成為鋼。晉朝張協在〈七命〉內云：「乃煉乃爍, 萬闢千灌」；南朝人陶弘景指出：「鋼鐵是雜煉生鍒作刀鐮者」(《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卷四〈金石部〉)；都在顯示灌鋼技術的萌芽與發展。到了東魏、北齊之交, 信州刺史綦母懷文, 曾用灌鋼法做成了一柄「宿鐵刀」。《北史》〈綦母懷文傳〉內曾有記載製作過程---「其法, 燒生鐵精以重柔鋌, 數宿則成鋼。以柔鐵為刀脊, 浴以五牲之溺, 淬以五牲之脂, 斬甲過三十札。」 刀的鋒利可以砍破三十層胄甲！雖說早期胄甲多為犀皮龜甲所製, 但能破三十重, 真是世所未有的鋒利。 惟可堪比較的鎧甲是到了元朝, 有渾源人宋威, 善製「蹄筋翎根鎧」, 獻上給成吉思汗, 大汗親自用箭射之, 不能透, 大喜, 賞宋以金符, 更授以順天、安平、懷州、河南、陽平諸路工匠總管之職。從宋到元, 我們一方面看到蒙古人對工匠的重視, 另一方面也看到以子之矛, 攻子之盾的哲學, 刀刃越鋒利, 防禦的鎧甲也就越堅固(圖2,3)。 至於「燒生鐵精以重柔鋌」, 就是前面所說的鑄鐵脫碳, 把生鐵精反覆炒煉的新式灌鋼技術。 「生鐵精」就是生鐵, 「柔鋌」是熟鐵。先把含高碳的生鐵溶化, 澆灌到熟鐵上, 使碳滲入熟鐵。 「重」, 就是增加熟鐵的含碳量, 然後分別用牲畜的尿和凝脂淬火成鋼。牲口的尿含有鹽份,用它來作淬火冷卻介質, 冷卻速度比水快。 淬火後的鋼較用水淬火的鋼來得堅硬, 但假如用牲口的脂肪來冷卻淬火, 冷卻速度卻會比水慢, 淬火出來的鋼會比用水淬火的鋼來得柔軟。因此, 「灌鋼法」在「坩堝煉鋼法」的煉爐發明出來之前, 應是一項先進的煉鋼技術。 不止刀劍, 中國其他兵器發展, 都與時代政治社會有關。從動亂不安的春秋戰國, 到內戰連綿的魏晉南北朝, 時代越亂, 武器改良越進步。從秦入漢, 本己一統天下, 承平安定, 然北方夷狄屢犯邊界, 漢朝兵力, 均常被牽動用在長城以北。其實當初西北涼州等地, 早己漢夷交雜, 弓馬兵器制式也相互影響。 到了隋唐, 天下大致昇平, 除了隋末入唐一段烽火, 在統一中國的大業裡, 隋朝雖然短短三十八年, 但結合南北長江與黃河流域的文化、經濟、交通和科技, 卻有極大拓展與貢獻。唐朝李淵父子武功鼎盛, 但也把文治潛質發展入高度的管理制度。手工業方面, 《唐六典》內便有記載, 官府工匠皆需接受工藝技術訓練, 時間長短不同。金、銀、銅、鐵等金屬的鑄鏤鑿錯需時四年, 刀槊兩年, 矢鏃一年。 從殘唐五代十國的割據, 到宋明元分別的一統, 民生動盪。南宋末年更是戰禍連綿, 外族的契丹、黨項、女真分別建立了遼、夏、金王朝。雖說北宋有一段穩定時期, 但無足以掩飾後期的進守失據。因此, 宋朝在兵器方面大放異采, 不止火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