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云淡风轻.docVIP

PAGE  PAGE 6 那时，云淡风轻 （壹） 那年夏天，北方的雨水充沛且突兀。晌午之时还是艳阳高照，不料午后已是大雨倾盆。 他抱肩站在一家超市门口，雨水顺着他的头发簌簌下落。他是这时候听到她的声音，祥和的，温婉的，隐约带一丝温柔的疼惜。 她说，同学，你有需要帮助的吗? 他抬头看她，笑容明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的眸子波光潋滟。他登时觉得坠入了一方净土，心里安宁不少。 他有些受宠若惊，竟不知作何回答。她却依旧微笑着对他，镇定自若。 那便是陆南与瑾儿的第一次相遇。许多年后，陆南依旧记得那个眼神，干净，明媚，宛若一池清水，不惹凡世的半点尘埃。那天，她送他。打工的地点离他家并不远，两人却都难逃淋个落汤鸡的厄运。礼尚往来，陆南邀请瑾儿去家坐会儿，她推辞几次最后觉得盛情难却便跟他去了家中。 他住的地方并不敞亮，却是窗明几净，各种物什陈列有序，看得出来他是位稍具洁癖的男生。 陆南冲一杯咖啡给她，氤氲的雾气从杯底升腾到空中，袅袅逸韵。她捧着杯子取暖，身上却还是瑟瑟发抖。陆南并非兰质蕙心，平时很少与女孩交往，所以面对这种境况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他憨憨地笑，手不时挠着后脑勺，憋足的动作让瑾儿觉得他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她笑，他却更加不好意思。最后，陆南拿出毛巾和一套男装交给了瑾儿。 瑾儿在卫生间换上衣服，对着镜子苦笑。这是她第一次着男生的服装，宽大的纯棉T恤包裹着她娇小的身体，让她觉得滑稽非常。她出来的时候，陆南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像是从天而降的小精灵，而她在他迷离目光的注视下面若彩霞。 那年，陆南十七岁，瑾儿十六岁，正读高中。 （贰） 瑾儿没料到她与陆南竟是同班同学。 陆南的父亲去世过早，母亲身体欠佳经常卧病在床，弟弟正读初中，所以家庭的重担悉数压在他一人肩上。每天他披星戴月，奔袭在城镇的不同地方打零工，便很少去上课。瑾儿那时刚从城里转学过来，听说班中有个爱逃课打架特狠的“混世小魔王”，却从未与之谋面。 那天，已经上课十分钟，一人从教室外面横冲直撞进来，一屁股便坐在了瑾儿旁边。等此人抬起头，两人都是瞠目结舌。他嗫嚅了良久才说，是你？瑾儿也是怯怯地问，怎么是你？ 说来那天也是凑巧，第三节课开始，班中有位男生突然站起来说丢了钱。因为课间班中只有瑾儿一人，所以众人猜疑的目光都投到这位小姑娘身上。瑾儿登时感觉委屈非常，她嘤嘤地哭，却是一筹莫展。正在这时，陆南霍地站起来，告诉老师钱是他偷的。老师问他为什么偷钱，他扭着脖子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偷了就是偷了没什么为什么。后来，丢钱的同学从自己的书中找到了钱，并向陆南致歉，当时陆南霍地站起来上前就兜了那同学一拳，并且叫嚣，你若再让别人承受不白之冤，我办了你。 自然，陆南逃脱不了学校的惩处。在学校的操场上，他被罚打扫卫生，瑾儿走过来问他，为什么说钱是你偷的？陆南沉默了半晌才说，以后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那应该算是他对她的第一次承诺，瑾儿的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泪水。 那天，两人将卫生打扫完毕，已经是日薄西山。他与她并肩坐在操场上，黄昏的蛩鸣在草丛间低吟浅唱。他鼓足勇气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而她的眼睛熠熠生辉，并且一闪一闪像是极地里的星辰。 （叁） 陆南没想到他会在那种尴尬的场面与瑾儿相见。那是冬天，皑皑白雪将北原布局成一片雪域，清风过处，有飞絮玉蝶不时从梅靥冰枝上飘落下来。 他乘单车从几里外的餐馆滔些残羹冷炙带回家喂养猪仔。路上，他与她不期而遇。 当时，他的单车正开往下坡处。远远地望见她，自尊心开始莫名躁动，陆南突然慌神，一失手竟然连人带车翻倒在路上，并且在雪地里滑出很远。那些桶里的脏水洒出来淋了他一身，显得格外狼狈。 她一脸惨白地奔过来，问他怎么样？他隐忍着巨大的疼痛说没事，可是额头的密汗还是涔涔地往外冒。他的腿骨严重脱臼。她情急，不管他身上的脏污，背起他往医院赶。她娇弱的身体哪里承载起他一米八的躯体，何况雪地那么滑，而她还是咬着嘴唇，一次次跌倒后再爬起来，拖着他直至医院。 陆南没想到看起来娇弱得像个小绵羊的瑾儿，骨子里却藏着那样坚韧与倔强的性情，他更没料到等出院的那天，他会在自己家里看到瑾儿。她照料陆南病榻上的母亲，竟然已经三天。陆南瞪大了眼睛看她，她却向他调皮地扮鬼脸。 他们的恋爱是美丽的：夏日的星期天，他骑单车载她去山上采野花，并背她走几里山路，一路下来大汗淋漓；她常常课堂上轻轻碰他，然后递给他早点吵着让他吃掉，并且不知为何常常傻傻地看着他；下楼梯时，陆南会背她，并且告诉她，你还可以再胖一点；他和她下棋，总会允许她悔棋 ；吵嘴时瑾儿会撅起能挂起一把小油壶的嘴巴，并要陆南还我送她的加菲猫，而陆南纵容地望着她说坚决不还；她陪他去踢球，在风里站了一个下午，手脚冰凉，却不让陆南知道，她冷了不喊无聊亦不催；雨后的清晨，他陪她去花园，她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