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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俄译本解码——论中国传统文化的等值翻译问题 赵永华 俄国汉学界对中国文学史上的不朽之作《红楼梦》的关注始于十九世纪初叶，但是，把这部卓越的现实主义画卷译成俄文的梦想直到1958年才最终实现。巴纳秀克的《红楼梦》俄译本是欧洲语言中第一个最完整的译本，它的出版被视为苏联文学翻译界当年的一件大事。我们带着这样一个疑问翻开俄译本：对于《红楼梦》这样一部充满了文化内涵和深刻寓意的具有极其鲜明的中国传统文化色彩的古典文学名著，一个外国译者能翻译成功吗？他在多大程度上保持了原滋原味？又在哪些地方走了味？我们以求证的心理来审视俄译本，探讨一下《红楼梦》妙语警句、诗词曲赋、对联匾额的俄译问题。 俄译本对《红楼梦》妙语警句的翻译处理 《红楼梦》是高度艺术性和高度思想性的完美结合。在这部伟大的小说中，使用了大量极具艺术性的活灵活现、妙趣横生的口语语言形式，它们的特点是语言简练而内涵丰富，包含着民族文化、风土习俗的因素。对它们的翻译如果只限于表层意义的理解，就会使译文失去文采，甚至导致讹误。对深层涵义的正确理解是翻译成功与否的关键所在。我们试举几处《红楼梦》精彩文字的俄文译例加以评析。 先看第六回中的两段话，第一段：（刘姥姥忙念佛道：）“我们家道艰难，走不起，来到这里，没的给奶奶打嘴，就是管家爷们瞧着也不像。”俄译文：Нам дома и так тяжело приходится, денег на дорогу нет, когда нам думать о визитах?! Сюда ходить—только унижать вас да себя ставить в смешное положение перед слугами. 刘姥姥是个涉世很深的老妇人，善于随机应变，说话生动而有分寸，她在贾府时想方设法博取贾母、凤姐等人的欢心。在所引的这段话中，刘姥姥想说明自己十分贫穷，来到贾府怕丢人才不常走动。她并不直说，而是用了婉转的表达方法，她是不愿给凤姐丢脸，让人瞧不起。俄文译成：“到这里来，只会使您受侮辱，而且在仆人面前也使自己陷于可笑的境地”，译得很传神，处理得相当灵巧。刘姥姥的这句话十分含蓄、俏皮???韵味无穷，因为在俄文中没有对应的说法，所以直译行不通，只得意译。但是，译文中也有不足，就是слуга一词有违原作的意味。刘姥姥为了表示对贾府下人的恭维，故意不直呼其为“仆人”、“下人”，而是尊称为“管家爷们”，译成слуга是不合适的。 刘姥姥的另一句话：“我们也知道艰难的，但俗话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呢！”俄译文：Мы тоже знаем, что такое затруднение. Но только есть верная пословица: Самый тощий верблюд всё же больше лошади. 把“瘦死的”译成самый тощий是正确的。这里的“死”字是“非常”、“达到极点”的意思，而不是“失去了生命”。俄译文说“最瘦的骆驼也比马大”，切合原文意思，也符合刘姥姥的逻辑——贾家到底是有钱的，富人家再困难也比穷人强。 再看第七回焦大骂赖二的一句话：“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腿，比你的头还高些。”俄译本中把这句话译成：Ты же мне, господину Цзяо Да, в подмётки не годишься! 这一句十分生动的口语，若用直译，虽保留了原文的字面意思，却不能传达其真正内涵，文字上必定逊色，外国读者也不容易懂。因此，译者舍弃了原来的形象和比喻，根据本民族的文化背景和接受心理采用了内涵接近的表达法来表现原文内涵。译文中用了一个惯用语：你给我钉鞋跟都不配！这里译得很妙。不同语言之间，存在着很多形象不同而意义相同的表达法，将汉语的文学语言巧妙地转化成对应的外国文学语言是提升翻译质量的重要手段。但是，这里也有一点败笔。焦大原是仆人，竟敢自称太爷，纯系酒后狂言，俄文господин一词没有完全把原文的意味翻译出来。 又如第四十一回，（妙玉笑道：岂不闻）“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俗物，三杯便是饮驴了？”俄译文是：Прилично выпить лишь небольшую чашку, от второй чашки выглядишь дураком, утоляющим жажду, от третьей— уподобляешься ослу, которого поили без меры.这里的“一杯为品”意思是说，喝一杯的人是真正品尝茶的滋味和品评茶的优劣的雅士，俄译文“只喝一小杯才得体”，没有道出“品”字的真谛。“二杯即是解渴的俗物”译成“喝第二杯看上去像是个解渴的傻瓜”。“看上去像个傻瓜”与“俗物”之间也有一定的距离。 再如第三回中，（王熙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