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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多元而共生的新文明 　　中国文明如果不从根部进行整理,就很难为中国的崛起提供最深厚的精神力量。 　　 　　世界上的民族,大体都在一个时期的锻造后成熟,然后开始奋争、伸展的历史。唯独中国文明,经过秦之前六大朝代,历经近三千年的撞击才形成了成熟的统一文明。秦统一中国之前的六大朝代,我将其统称为中国的原生文明。 　　最近有个评论家谢有顺,说读《大秦帝国》觉得自己像外国人,那个时代的中国在今天看来好似外国。的确,如今我们和那个时代已经完全隔阂了,我们没有去照亮历史。中国文明如果不从根部进行整理,就很难为中国的崛起提供最深厚的精神力量。 　　今天世人看到了中国崛起的历史逻辑,但要说真正崛起,表现为人口素质的提高和建立真正稳定的社会结构,我估计还需要50年到100年。首先,中国需要在趋向民主和趋向尚一两个现实的追求中取得和谐。现在中国有一种思潮盲目地认为应该纯粹地、孤立地、抽象地、追求民主,这在中国是实现不了的。 　　中国政治文明的根基是尚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中国人历来认为一是根本,反对管理上的多元领导。《吕氏春秋》上专门有一节叫《知一》,还有一节叫《驳二》。中国政治根基里历来反对多头,第一没有效率;第二导致割据分裂。这种崇尚一不能完全等同于专制。今天颇为吊诡的是,这种尚一的根基恰恰与当代中国的政治制度暗合了,人们或者不愿意认真审视它,有意淡忘,或者认为它本身就是落后的。然而中国社会制度要往前发展,最基本的框架是要寻找出民主和尚一的和谐之道。 　　我并不反儒,但我坚持认为要把儒家请回到应有的地位上去。不能让它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唯一,成为语言霸权。作为一个保守的思想体系,儒家主张中庸、以和为贵,不主张创造,理论体系里见不到激发创造的思想。历史上儒家是有地位的,它强调历史的冷静,好比踩刹车,防止一个民族在奋争中失去控制,跌入历史的深渊,但如果一个汽车把发动机全部去掉,只留下一个制动器,还有什么动力前进? 　　中国原生文明的代表--春秋时代文化的最大特点就是多元又能共生,整个社会充满创造性和奋争,韩非子讲大争时代,晏子讲凡有血气,皆有争心,说的就是这一点。当时的国民心态是非常健康和结实的,春秋战国时代500多年大战连绵,但没有产生大的民变,大暴动,没有颠覆政权,是世界史上绝对的奇迹。而秦以后,充满创造力和进取的事功精神被破坏太多,思想潮头越往后就越小。春秋像大海般交汇、碰撞,一浪接一浪的思潮,慢慢汇成了一条平静的小溪,中国历史步入了复制时代。 　　由于中国文明的成型历经三千年,过程太艰难了,所以一旦成熟足以经得起两千年的破坏,大国辽阔的疆土,众多的族群凝聚在同一种文明形态下,仍然保持了统一文明的框架。类比之下,当代中国文化好似春秋时代,权威松动,主流尚未形成,处于大裂变的前夜,旧的脓疮、赘肉正在烂掉,新的肉体正在生长。一个新生,均衡的文明体系,正在形成的过程中。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