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江南的棉布交易机制与银钱使用——以松江府为中心.pdfVIP

苍凉州窑 2016 年第 5 期 厉~哮 明末清初江南的棉布交易机制与银钱使用 一一以松江府为中心* 吴滔于思莹 [摘 要]明代中后期松江地区的土布业因秦晋北边的商人边官大量采购而兴盛，支撑如此巨额需求的乃 是国家财政。清代则不然，康熙时期蓬勃发展的商业资本-一棉布字号以商业运营的方式重新整合江南市 场，它们吸纳国家需求，联系各个原料产池，同时掌握全国性贸易，棉布的发售中心也逐渐转移到苏州。在 这一过程中，棉布大宗贸易始终以银结算，小民缴纳赋税也始终需要足色银，而民间通用的交易货币却发生 了从铜钱到称量银的变化，看似国家财政与市场行为将更富联动性。然而，康熙年闯将纳税用银与交易用银 明令区分，实际上是国家色彩进一步从棉布交易中淡化、市场更加自由的体现。 [关键词]江南 棉布字号 白银财政 〔中图分类号) K248; 白4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 ∞0-7326 (2016) 05-0115-10 有关明清以松江府为中心的棉业研究，历来为学者所重视。因为其拥有庞大的产量，遍布全国的棉 布市场，并且与江南市镇的兴衰、农村经济的结构性转变联系密切， 20 世纪 50 年代，日本学者西崎定 生在《中国经济史》中专辟一章，详述江南棉业，尤以松江为重，研究极为细致。他在研究中理清了由 赋税折银而带来的棉布商品化的过程，并指出明未清初松江棉布的市场存在由秦晋地区向长江流域的转 变。在整个棉布交易机制中，参与者主要有三:外来布商、经营批发业的布庄和以中间交易为主的棉布 牙行。布商带来对于棉布的需求和资金，与布庄进行交易，而牙行是各乡镇都市生产棉布的关键枢纽， 从各类棉布生产者手中收取布匹。 [1] 之后，随着江南市镇研究的日益兴盛，江南棉布和棉业市场被频繁地与市镇经济结合起来加以考 察。以傅衣凌和范金民为代表，他们揭示出一套与西蜻定生完全不同的交易机制，即以清代苏州棉布字 号为核心的体系。棉布字号从事棉布收购、包买活动，主导染布、踹布等加工过程，最后打上本号机头 发卖。范金民将其定义为从事棉布收购发卖、委托染踹加工、拥有大宗批销棉布的商业资本，几乎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明清江南市镇的空间形塑与我乡关系的转变 (l4JJD77∞15 )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 吴~~ ，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教授、博士生导师;于思莹，中山大学历史学系(广东广州， 510275 )。 -11 5- 所有环节的参与者都在围绕字号这个行业巨头活动。①布号鼎盛期在康熙年间，资本多来自徽商，活跃 地区在苏州而非棉布产地松江。这是在相近时间内出现在同一地域的两种完全不同的市场状态，而兼论 两者的研究却少之又少，惟徐新吾在《江南土布史》中专辟一节土布商业资本的类型，将明清出现 的资本共分六种:牙行、外地客商、产地运销商、布号、布贩以及零售，并收集了大量相关史料。同可 惜他并没有就这几种商业资本的关系进行深人分析，只是简单地进行材料归类，平行整理，指出随着时 间推移，客商和字号逐渐开始自行收布，产地运销商也逐渐摆脱客商自行运销。然而，这六种资本形态 是如何兼容于明末清初的江南棉布市场的?前述西崎定生的交易模型与以苏州为中心的字号主导模 式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并未见到直接的解答。 在研究棉布市场和交易的过程中，许多学者发现了其中的价格货币因素，却未做深入研究。如徐新 吾注意到商业资本对于织户的利润剥削手段，于书中列举条条史料:商人私立牙行，依据时岁市场操纵 价格;牙行雇人拦截，用强拉买并用贱价轻黯;牙行与银铺、典铺串通，用低成色银两、轻薄小钱收买 布匹等。不过，多数研究只简单地将这些信息冠上资本剥削小民的标签，表明织户小民的悲惨境 地;并以此为铺垫，转入物价研究，指向他们的生活状况与农村经济体制的说明。虽然这条思路顺理成 章，但在实际交易过程中，商品、货币是与买卖各方最为息息相关的因素，它会影响货品流通，双方收 益，甚至一地经济的繁荣。因此，货币资金不应当仅仅作为一种现象、一个承接的部分，它对于市场如 何运作亦有着重要影响。 综上，松江府的棉布交易机制，在前人论述之中似乎已经面面俱到，可惜是如散点般分布棋盘，并 未真正贯通。本文写作目的有二，一是希望通过时间线索的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