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天涯聚散时”00040.doc

40 王兵的母亲硬要留陈涛在家里吃午饭，推脱不得，陈涛便留了下来。吃完午饭，王兵也要跟着陈涛一起去看李明，于是，两人下楼，去了李明家。 李明和母亲刚吃过午饭，在收拾桌子。见陈涛和王兵来了，李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把客人让进狭窄的客厅。母亲去沏了一壶茶来放到茶几上，打过招呼，猜测陈涛他们有可能要到李明的卧室里去坐一坐，因此，找了个借口，进李明的卧室替李明把零乱的床铺整理干净了。 母亲回到客厅时，陈涛、李明和王兵摆谈得正酣。除了彼此的病情和伤势，聊得最多的自然是派出所里的近况。王兵满腹牢骚，话最多，气儿最大，一提到朱大志，就像提到了昔日的马天成一般，恨不能立马脱下警服走人。他说：“警察这活儿真没法干了，好端端的形象全拿当官的给糟蹋得面目全非。你俩都当过所长，说句良心话吧，把警察形象搞坏了的到底是咱小民警呢还是当官的？” 陈涛拍拍王兵的肩膀，安慰说：“别总是拿当官的说事，当官有当官的难处，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的人。任何时候，都有好官；任何时候，都有不好的官。看问题要学会一分为二和就事论事。比如罗政委，他是公安局的政委，肯定是官吧？可你听见过民警说他的坏话吗？你又能列举出具体的事例来证明他不是好官吗？朱大志就是朱大志，马天成就是马天成，个别不能代替整体。在我们公安机关，清正廉洁的领导干部和爱岗敬业的公安民警始终是大多数，是主流……你别不服气，我是站在客观公正的立场上讲真话。我既不因为自己是警察，就不顾现状，一个劲儿的说警察如何如何的好；也不因为自己在警营里摸爬滚打，曾跌得头破血流，就一个劲儿的说警察如何如何的坏……小兄弟，好警察是大多数，坏警察是极少数……好了，咱们难得聚到一块儿，谈点高兴的事儿吧，找找乐子！马天成也罢，朱大志也罢，就那副德性，何必让他们的影子留在咱们脑海里，整日没完没了的折腾得你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呢……大婶，你说我的话对不对？” 陈涛唤李明的母亲，将话题转移了。 李明的母亲打量着大伙儿，赞许道：“陈所长的话当然是对的，现在别说是当官的变了，就是医生、老师、歌星和老艺术家们也变了。以前他们都很受人尊重。记得有一年北京来了个女演员，是来长仁湖拍一部电影的外景的。大伙儿听说了，三更半夜的就起床，跑到湖边，只为能一睹艺术家的风采。那个受人尊重的劲啦，真是不摆了。可你们看现在的演员，都像个啥？时代在变，社会在变，人的思维模式也在变。你们是警察， 生活在活生生的现实生活里，不学会变是不行的。李明他爸当了一辈子警察，没有学会变，跟不上形势，老是和领导踩左踩右，结果吃了不少亏。以前我以为他爸固持己见是对的，人嘛，总得坚持一点什么，不能事无巨细，都一概的人云亦云。领导说好，跟着说好；领导说坏，跟着说坏；甚至还要像马天成那样，领导放个臭屁，他立马撅着鼻子嗅一嗅，说那屁是香的……可打从李明出事后，我就在反复琢磨，没对。当大家都得了病的时候，你务必要得病，不能保持身体健康，否则被送进医院里接受强行治疗的不是真正的病人，而是好好的你……因此，那天在街上碰着了你们局长韩跃进，他问李明的病好了点没有，要是好了的话组织就安排他去办公室工作，搞点收发和管理档案。什么活儿呀，李明还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这样打发去干老头儿也不愿意干的活儿么？这不分明是在拿人开涮吗？当时我一点儿也没给韩跃进脸色看。我说李明病着呢，病得不轻，恐怕八年十年都好不了。为公家的事得的病，公家不养着他谁来养着他，难道还要由我这下岗老太婆来养着他不成？” “大婶，李所长的健康的确没有恢复，需要休养……” “假的！”李明的母亲打断陈涛的话，“亏了你妹妹从国外寄药来，吃了两个疗程，完全好了。你看李明还像有病的人么？外国的药就是比咱中国的药管用。外国人不搞假，中国人专搞假，连治病救人的药也搞假。你说假药吃到肚子里还能治病么？管他呢，何必那么认真，自个儿呆在家里，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天垮下来有公安局局长顶着，享福吧，累死累活的干啥！” “妈，工作上的事你就甭管吧！过些天我是要到局里去，给局长和政委讲一声，不管要我干什么，我都高高兴兴地接受。工作着是快乐，像这样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反倒寂寞得厉害。其实我很想回到长仁湖派出所去，那儿留下了我太多的爱和太多的汗水……陈大哥，假如我向组织提出要求，回派出所里来，还欢迎吗？” 王兵抢先回答：“不是我们不欢迎，是新来的朱大志不欢迎！” “为啥？”李明问。 “因为你是内行，他是外行！” “回派出所干啥，哪怕骗也要骗在局里！你走了，谁来照顾老娘？”李明的母亲瞪着李明责备道。 陈涛也劝说李明：“大婶说的是对的，你不要主动去提出回派出所。派出所毕竟是公安机关最基层的单位，又时常处在危险的第一线。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所有的工作最终都要在派出所里拧圈儿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