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石头.PDFVIP

之美 花潮 2017年4月15日 星期六 6 编辑/王宁 美编/谭冰 制作/袁文勇 龙街记忆 活着的石头 马淑吉 杨红旗 从我家大门往后山走四五百米， 亡是必然的，在劫难逃。当它们存在 那一套，惊异、敬畏、默喜、摆姿势、拍 也是来的来，走的走，仅仅是满足莫 就会看见一个大石头。纵横十多米， 着的时候，人们就显得微末渺小，毕 照片，力求将自己和景物融为一体， 名其妙的好奇心和到此一游的虚荣。 其中好大一部分，嵌进了土坎里。因 其一生，也看不见这石头有什么变 构成完整的画面，这之间的差距被忽 但一个活着的石笋，被碳酸盐水滴滋 为长时间风吹日晒，它的面皮发黑， 化，以致主观地认定，它们是死在这 略，物界与人界本来是两回事，但心 养的石笋，一百年，才会长高一公分。 底部长了苔藓，上部会有零星的石 儿的，而不是长在这儿，像一棵树，一 意可以跨越这一点。这些石头是新生 而一百年，活蹦乱跳的人已沉入地 花，看上去如一老僧，深沉稳重，不知 些草芥那样。 的，它们还处于幼年时期，漫长的若 下，成为泥土的一份子，甚或被一棵 底细。 似乎活在世上的人们是不可能 干年后，它们也会变得坚硬，苍老，顽 树一根草吸收利用。人们在世上生 按地质学上的理论，它原先肯 看见正在生长的石头的，但常常可以 劣。面对正在进化的自然，人们当然 活，忙于读书、上班、开会、做生意、汇 定不在这里，从别的什么地方流落 看见公路边电锯在分解巨大的石头。 会停下来伫立一会，别管它是石柱、 报思想、乘坐车辆、接送孩子，而来到 此地，却是费思量的事。我每次从它 电锯发出刺耳的声音，粉末飞溅。实 石笋，还是神田，长得像罗汉、菩萨、 此地，也行色匆匆，总被导游的小喇 旁边经过，看到它都是同一个样子， 在不知道一个石头的长成需要多少 猿猴、狮子老虎，还是像一棵树木，它 叭催促，稍不留神，就会掉队，迷路， 纹丝不动，沉默冷酷，以为它是死 时间，但它的死却是分分钟的事，这 的本质都是一样的，这算是得天地之 耽搁行程。他们没有时间对着一块石 的。但在很多村民的眼中，它却具有 是人的神力，是对自然的解构。6月9 灵吧。匆匆而过，我和它们就没有际 头注目细察、沉思默想和屏息与共。 神力。经常有人把自己的小孩拜寄 日早上，我们一行走进宜良九乡的溶 遇，也谈不上互相理解。 大地提供了丰富多彩的生活，人们更 龙街镇塔底的彝家女孩， 他们的刺绣从色彩的运用，图 给它，取一个带石的名字，仿佛会从 洞，于是大开眼界，便知这世上仍有 当无数富含碳酸钙的水珠从顶 向往可提供多元气味的现场，至于生 一般七、八岁就开始在长辈和 案的配搭、装饰的表现，每一 石头上获得坚固顽强的暗示，使身 正在生长的石头。那些石头是活着 部滴落，顶部的水珠便和底部的落 命的短暂渺小，是注定了的，是不用 女友的传授下学习绣花了，到 步都是随社会、随历史发展而 体更能抵抗世俗生活的疾患，健康 的，稚嫩的，单纯的，和暴露在光天化 点共通，获得神示。如果时间允许， 思考的，是思考了也没用的，所以石 十一二岁时，绣花的手艺便逐 发展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成长。可是后来，大石头还是在铁 日之下的不可一世的顽石不同，他们 底部的不断堆叠，向上生长，顶部的 头，还是原来那样的石头。 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