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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库比特的反实在论宗教哲学述评 王志成 当代宗教哲学家唐·库比特认为当今已经到了第二个轴心时期，我们需要以反实在 论的方式理解世界和我们自己，我们需要新的世界观：世界是偶然的，我们需要接受普 遍的偶然性；我们最合适的选择是空的激进的人文主义；关注存-在（Be-ing）是我们的 宗教态度；最好的生活是太阳式的生活；而社会关怀的依据是人道主义的社会伦理学。 作者王志成，1966年生，哲学博士，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唐·库比特是一位非常独特的宗教哲学家，至今他已经出版35 部著作。其中代表性 的著作有：《告别上帝》（1980）、《信仰之海》（1984 年，1994 年第二版）、《太阳伦理学》 （1995 年）、《上帝之后》（1997 年）、《现代性之后的神秘主义》（1998 年）、《哲学自己 的宗教》（2000 年）、《改革基督教》（2001 年）、《空与光明》（2001 年）等。我之所以要 向学术界介绍他最近的宗教哲学思想，这是因为他的思想代表了目前国际学术界最前沿 的宗教哲学思想。 一、反实在论宗教哲学的新起点 库比特认为，我们当前的宗教哲学需要有一个全新的起点。这个新起点可以用四种 观点来表达。①首先，我们到了一个新的轴心时期。卡尔·雅思贝斯（Karl Jaspers ）首先 提出轴心时期的观念。一般认为第一个轴心时期大约持续了 1000 年，即大约从公元前 800 年到公元后200 年。在这一时期，世界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思想家都忙于创造哲学， 提供有关世界、自我、知识、行动、善的生活的观念。各个文化传统、各个宗教传统就 是围绕它们形成的。库比特指出，世界至少形成了三个主要的文化传统，即西方的、印 度的和中国的，每一个传统都持续了至少2000 年。但到了近代，由于科学的发展，我们 已经进入一个新的轴心时期，这是第二个轴心时期。在这个时期，我们必须重新思考世 界、自我、知识等等。我们之所以需要重新思考它们，是因为传统的以柏拉图主义为代 表的实在论世界图景已经崩溃。 其次，我们需要有纯粹的宗教思想。库比特认为宗教传统已经终结，我们因此必须 放弃旧的宗教制度、旧教义、旧词汇，甚至关于何为宗教的旧假设。举例来说，第一个 ① SeeDon Cupitt,Emptiness and Brightness 80 唐·库比特的反实在论宗教哲学述评 轴心时期的大多数信仰和思想家的特点是某种灵性个人主义（spiritual individualism ）。 它最关心的是个体的拯救。而且还相信在我们这个现象世界之外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超 感官的世界。我们的未来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那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被视为是令 人痛苦的，不值得留恋。 但是，由于科学的发展，我们的世界现在是完全为科学所理论化的，并因此变得适 合于我们的生活。另外，我们也注意到语言的巨大力量，是语言形成、塑造我们自己和 我们的世界。这二者结合在一起，我们就会惊人地发现我们不再需要一个超自然的世界。 这意味着形而上学的终结、“神秘”的终结，以及相信一个超越现象世界的更加实在的世 界的终结。没有现成的外在的实在世界，没有现成的实在自我。 因此，库比特强调我们不需要形而上学，我们这个世界就是我们所拥有的唯一的世 界，我们的语言决定我们的一切。我们所有的感觉经验都是由语言带来的，先验的宗教 经验并不存在。实际上，世界的实在性是由我们给予的，存-在（Be-ing）只是万物在时 ① 间中经过的方式。没有神秘的东西。 显然地，库比特是一个自然主义者。他认为只有 “生成”，事物之流，只有现象世界。这个世界是唯一的世界，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宗 教快乐不是在另一个世界，而是在这个世界。我们无须惧怕现象的短暂性、流变性。把 自我的快乐寄托在另一个世界是不明智的。 再次，我们需要直接的宗教。所谓直接的宗教，就是我们不需要中间传递的宗教。 传统的、第一个轴心时期的宗教相信有一个超越现象界的、甚至超越我们的理解力的永 恒世界。我们的目标是进入那个世界。但是，我们不能直接进入，需要某些中介，需要 若干环节。例如，我们通过一些象征、圣像传递。在宗教中，可以通过经典、教会、祭 司、仪式、神话、艺术品、节日、教义体系等等传递。整个传递系统为传统所圣化，常 常被说成是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