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微入虞」与现代方言.PDFVIP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13.5:887-928, 2012 2012-0-013-005-000338-1  「支微入虞」與現代方言 鄭 偉 上海師範大學 上海高校比較語言學 E- 研究院 運用方言比較、層次分析和類型學的方法，結合漢語語音史，本文全面 討論了《切韻》以後蟹止攝合口字與虞韻同韻，即所謂「支微入虞」的現 象。具體論題涉及：(1) 支微入虞廣泛分布於吳、徽、通泰、贛、客、老 湘、閩北、晉等大方言，其他官話、新湘、閩中、閩東等方言也有零星的表 現。(2) 該音變在轄字韻類按「止合三（支脂微）→蟹合三四（祭廢齊）→ 蟹合一（灰泰）」的相對次序推進；聲母類型上按「喉、舌尖前 /舌面 /翹 舌 /舌葉→舌尖中→舌根→唇」的調音部位漸次推進。(3) 除了個別贛、閩北 方言，該音變在各方言中都是由內部結構性變化造成的白讀音。(4) 該音變 的性質及過程因韻類而異：止合三、蟹合三四為 *iuei iui iu y （丟失韻 尾），蟹合一為 *uei yei yi y （韻尾對介音的「隔音同化」），後者只 在 [y] 階段併入虞韻，前者可在 [iu] 、[y] 兩個階段入虞，這也是蟹合一最後 入虞的原因之一。(5) 該音變在某種程度上可作為觀察方言關係的「晚期性 條件」，但入虞的不同韻類在判定上有不同的效果。 關鍵詞：支微入虞，共時類型，歷時蘊涵，音變性質，現代方言，漢語語音 史  《切韻》蟹合一灰 *ɔi 、泰 *uɑi ，蟹合三祭 *iuɛi 、四齊 *uei 和止合三支 *iue 、脂 *iuei 、微 *iuøi 諸韻，1 到了《中原音韻》都歸入「齊微韻」[*uei] （楊 耐思 1981:100-102）。止蟹攝合口的支脂微祭齊諸韻在《切韻》時代本帶有合口介  本文承蒙兩位匿名審查人惠賜多方意見，並提供相關材料，使文中錯誤和疏漏得以減少；修改過 程中曾與王為民博士多有討論，獲益不少，特此深致謝忱。若有任何謬誤，則應由作者負責。本 文的寫作獲上海市教委 2011 年度「教師專業發展工程」公派留學基金和上海市重點學科 (S30402) 的 資助，修改工作是作者在西雅圖華盛頓大學亞洲語文學系訪問期間完成的，對於該系所提供的便 利條件和余靄芹教授的支持和幫助，也一併致謝。  1 本文的中古擬音主要參考了李新魁 (1991:118-119) 。 鄭 偉 音 [iu] ，到了《中原音韻》時代，這些韻都和蟹合一灰、泰韻字合併為「齊微 韻」，這說明在元代之前《中原》的基礎方言裡，由於介音 [i] 與韻尾 [i] 之間的 異化作用，2 介音 [i] 已經失落。3 這些中古韻類在現代方言裡都不同程度地讀作 撮口韻 [y] ，當然更準確的提法是與虞韻字合併，因為有些方言中的該類層次也 可能是 [yɛ] 、[i] 、[ʮ] 、[yɛi] 之類的音值。學界習慣將其稱作「支微入魚」，因為 魚韻字在大多數方言其主元音也是讀 [y] ，但這只是個粗略且不甚準確的概括， 因為並非只有支、微韻的合口字會讀如魚韻；另外，眾多南方方言的魚、虞韻不 分讀 [y] （來自北方型的 [*iu] ），但仍有魚韻讀開口韻的魚虞有別層，而虞韻讀作 [y] 以外的白讀音的情形相對少些。4 王洪君 (2006:82) 也特別指出，蘇州（其他 吳語亦同）止合三白讀特點為：止合三的白讀 [y] 韻與「魚虞分立」層上的虞韻 同韻，並且與魚韻白讀不同。因此，出於這種考慮，下文將這種音變叫做「支微 入虞」。 張琨先生 (1985:246) 較早指出，吳語的 [y] 韻母有兩個來源，一個是遇攝魚 虞韻見系聲母字（居拘），另一個就是止攝合口見系等聲母字（龜鬼櫃貴），蟹攝 齊韻合口見母「桂」字在溫州、平陽也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