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别样的风景.PDF

走近名师 当我也跨过当年“传”字辈老师为我们教戏的年龄，跨过花甲，告别舞 台回到学校，却并不觉得这是人生的夜幕。我还想像张老师一样，多给青 春一个巧克力式的鼓舞；像王老师一样，多给浮躁一句和风细雨的劝说；像 方老师一样，多给沉寂一个划破长空的惊喜。 那一抹别样的风景 ——我的“传”字辈老师们 ■ 王芝泉 口述 张 泓 整理 戏如人生，人生却比戏更耐人回味。 如一叠土丘。这样的一副骨架，却不妨碍舞 55年前，当我拿着“华东戏曲研究院昆曲 动起来的轻盈、灵动、活泼。从静到动的一刹 演员训练班”的通知书，头一次懵懵懂懂地走 那，惊煞了我们几个小孩子，也大概见识了 进华山路1448号那栋富丽精致的三层小洋房 花旦是怎么一回事。 时，藏不住一丝胆怯和恍惚。直到那铁门“砰” 第一出戏是《春香闹学》。这戏说的是个 的一声关上，蓦然回过神来，一个问题随即 调皮的小丫头，不好好听老师上课，小动作 浮上脑际——还没见过的昆曲，能和这房子 无数，一会儿要小便，一会儿要大解，无一 一样漂亮吗？ 刻消停。剧情很有意趣，而且人物的年龄、心 不多时，一群不怎么年轻的男老师和我 理都和我们颇为相近，大家兴致挺高。可后 们见面了，还扮着戏装咿咿呀呀地演《白蛇 来一开唱，学起了一板三眼的拍曲，急性子 传》，好玩不好听，好笑不好看。特别是那个 的我就挺不住了，越来越慢，头也越来越沉， “小青”，圆乎乎，胖滚滚，衬着一身绿，像 上下眼皮儿先是打架，然后紧紧“拥抱”在了 绝了路边的邮筒。台底下的嘻嘻哈哈，不少 一起……突然，好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慢悠 是冲着他来的。 悠传来一声苏白——王芝泉！我猛然惊醒， 我被分到了花旦组，主教老师就是这个 觳觫而立，用眼角的余光偷瞥一眼：他并无 邮筒一样的“小青”。 半点恼怒，垂着眼按部就班。我重新坐了下 他叫张传芳，我的第一位“传”字辈老师。 来，像别人一样，正正经经继续拍下去，无 戏内戏外的闹学“春香” 奈过不了多久又会重蹈覆辙……于是，一次 一口苏州话我不大听得懂，却看得出张 次地被“惊梦”。 老师是个好脾气：眼睛本就小，还总是笑成 这不就是个生活中的“春香”吗？ 了月牙藏在褶子里；身架丰肥壮硕，浑浑然 就在这半睡半醒之间，《春香闹学》、《下 2012.12下 35 走近名师 山》、《胖姑》一一学过。可怪，排演《胖姑》时， 底想把我怎么办？ 张老师让金采琴扮演那个“胖姑”，我给她配 我当然不明白、也无法明白他的用意，而 戏，演个男孩子。我骤觉不安：难道是因为 这几乎是所有“传”字辈老师的苦心——如果 上课的表现让他失望，老师不重视、不喜欢我 学生短期内找不到“感觉”，绝不因此就认为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