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寡妇守节的风气-理性选择(rationalchoice)的问题-张彬村.pdf

新史學十卷二期 一九九九年六月 29 明清時期寡婦守節的風氣 理性選擇(rati onal choice) 的問題 張彬村* 從先秦到宋代 ， 中國的寡婦通常會再嫁 ，守節不嫁只是少數的例 外。 相反地 ， 在明清時代﹒ 寡婦通常會儘量去守節 ， 再嫁會廣受社 會的歧視 。 這篇文章從制度的角度來觀察這個差異認為明清時代 的寡婦普遍會守節 ，就像前此寡婦普遍會再嫁一樣 ，是一種理性的 選擇 。在元代由於蒙古統治者把他們的婚制強加在漢人社會上，使 得寡婦的權利幾乎完全從寡婦以及她的本生家族流失掉 ， 轉移到夫 家手中 。除了某些調整 ，明清時代的婚制大體沿襲蒙元的規定， 守 節因而成為符合寡婦利益的最適選擇 。社會和人文環境的某些變化 使得明清時代的寡婦更容易守節和更難以再嫁 。這篇論文也努力檢 討了這些變化 。 TAO 關鍵詞: 寡婦守節收繼婚控表 *中 央研究院中 山 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所 何炳祿、洪金富、，tqp立言 、 處建榮和楊春宮閱吉賣了 本論文的初稿並且提 供許多 寶貴的 意見;梁其姿和研|增貴提供了有 用的二手資料 。我1訊 :射他 們 。文中 的任何缺失都由我個人負責 。 30 ~.長彬村 新史學十卷二期 女子自 己願意節烈麼?答道:不願 。人類總有一種理想 ， 一 種希望 。雖然 高下不同，必須有個意義 。自他兩利回去于﹒至 少也得有益本身 。節烈很難很苦，既不利人，又不利已 。說 是本人願意， 實在不合人惰 。所以假如過著少年女人，誠心 祝贊她將來節烈， 一定投怒;或者還要受她父兄丈夫的尊 拳 。然而仍舊牢 不可破，便是被歷史和數目的力量擠著 。可 是無論何人， 都怕這節烈 。 怕它竟釘到自己和骨肉的身上 。 所以我說不願。 這是一九一八年魯迅在 {新青年〉發表 「我之節烈觀」 一文中 的一段話 。 l丈夫死了守節不再嫁人的寡婦叫做節婦 ，自殺殉節的寡 婦叫做烈婦。 民國初年寡婦守節殉節的風氣還存在 ，魯迅認為這是 歷史和數目的力量運作的結果。 歷史指的是長期累積下來的道德規 範，數目指的是許多人遵行這個規範。魯迅說女人不願意節烈，意 思是她寧願丈夫活著;一旦丈夫死了 ，節烈可能就是她的選擇，如 此 「歷史和數目的力量」才會發生 ，才會惹來他的抨擊 。 節烈一直是傳統中國的崇高理想 ， 而從這種理想只是單方地體 現在女性方面來看 ，我們自然會想到它是父系男權社會的可能產 物 ，雖然不是該種社會的必然產物 。然而理想歸理想，歷史觀察的 TAO 重點是實踐 。只要稍稍細心觀察一下中國的歷史經驗，我們就會發 現從先秦到宋朝械亡為止 ， 節烈在中國社會裡向來都只是一個崇高 理想而己， 就像成佛作仙一樣， 很少人去實踐 。 把這種理想落實成 為寡婦普遍遵行的道德軌範 ，那是明清時期和民國早期的歷史現 象，而以明清時期最突出。 2這篇文章旨在探討明清時期的寡婦為甚 l 魯迅 ， ( 魯迅全集) ( 上海: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1) ， 頁 1 24 。 2 董 家 道 ， ( 從j葉 釗宋 寡婦再嫁 習 俗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