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_玻璃板_阻隔的荒诞人生_默尔索形象新释.docVIP

外国文学研究 2 0 0 3 年第 3 期 被“玻璃板”阻隔的荒诞人生 默尔索形象新释 X 王福和 内容提要: 加缪的哲学是荒诞的哲学。他的小说《局外人》是荒诞哲学思想的形象展示。本文 以加缪在《西绪福斯神话》中有关“玻璃隔板”的论述为钥匙, 再次解读《局外人》的主人公默尔索 的形象, 对这个“局外人”的荒诞人生做进一步的诠释。 关键词: 《局外人》　默尔索　荒诞 在《西绪福斯神话》中, 加缪曾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论述: “一个人在玻璃隔板后面打电话, 人们听不见他说的话, 但看得见他那毫无意义的手势语, 于是就会问他为什么活着。这种面对人 本身的非人性所感到的不安、这种面对我们自身形象的难以估量的堕落、这种被当代一位作家称 作‘恶心’的东西, 也是荒诞”( 转引自张容 2 9 0 ) 。我们认为, 加缪小说《局外人》中的主人公默尔索 经历的荒诞人生, 正是由这张“玻璃隔板”造成的。 隔住了什么? 读罢《局外人》, 我们往往会有一种被“隔”住的感觉。主人公默尔索其人、其事、其言、其行, 仿佛都与生活其中的那个世界格格不入, 甚至背道而驰。人们既不认识他, 也不了解他, 只能看得 见他的手势, 却听不懂他的话语; 只能观察到他的表情, 却无法理解他的内心。就这样, 他像被一 张“玻璃板”隔住了, 隔在了我们这个喧嚣的世界之外, 隔在了熙熙攘攘的生活之外。 小说从默尔索的母亲去世写起, 以他因过失杀人而被判处死刑告终。如果仅仅从这宗案件的 因果关系来看, 似乎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更没有什么荒诞之处。但是, 在审理的过程中, 无 论是被指派来的律师, 还是检察官等人, 都对默尔索在母亲葬礼上的表现倍感兴趣, 而将真正的 犯罪事实和犯罪动因抛在了一边。于是, 母亲下葬那天的“麻木不仁”就成为判处默尔索死罪的一 条重要证据。被传出庭的证人的证词、检察官所询问的问题几乎都是关于默尔索在母亲葬礼中和 葬礼后的表现, 而与这起案子有关的问题则无人理睬。尽管他的律师不解地提出了默尔索究竟是 “被控埋了母亲还是被控杀了人? ”( 加缪 6 9 ) 这一不容回避的问题, 但法庭还是以默尔索“怀着一 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 加缪 7 0 ) 为由将其送上了断头台。默尔索犯罪的起因和最后的 结果就这样被肆意地“阻隔”了。 应当指出的是, 默尔索并非冷血动物, 而是一个内心世界充满了激情的人, 一个有着强烈的 亲情的人。得知妈妈去世的消息后, 他跑着赶路去养老院, 而且心中一直觉得妈妈还活着; 离养老 院还有两公里的距离, 他就等不及地想立刻见到妈妈; 在妈妈离开后的日子里, 他时常涌起思念 之情; 入狱后, 他郑重地向律师声明: “我很爱妈妈, ??我更希望妈妈不死”( 加缪 4 9 ) ; 面对着预 X 王福和, 浙江工业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研究所教授, 主要从事比较文学的教学与研究。 ·4 7 ·  被“玻璃板”阻隔的荒诞人生 审人员的提问, 他的回答仍然是: “爱, 像大家一样”( 加缪 5 1 ) ; 即便被判了刑, 打入了死牢, 处在 孤独和末日之中的他依然在想念着妈妈, 并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要在晚年又找了个‘未婚 夫’, 为什么她又玩起了‘重新再来’的游戏”( 加缪 8 7 ) 。正因为对妈妈的思念和理解, 才使他在生 命的最后时刻深深地感觉到“我过去是幸福的, 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加缪 8 7 ) 。直到这时, 我们 才发现在这个看似冷漠的“局外人”心中隐藏着如此浓烈的亲情。 然而不幸的是, 他的这份动人的亲情却被无情地“隔”掉了, 原因是他在妈妈的葬礼上没有流 泪。因为他认为“妈妈已经离死亡那么近了, 该是感到了解脱。”所以, “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哭他, 我 也是”( 加缪 8 7 ) 。但默尔索的行为, 到了其他人的眼中, 到了法庭上, 就变成了沉重的罪名。律师 不理解他、怨恨他, 因为他讲了真话; 养老院院长憎恨他, 对他在葬礼上的“不良”表现大肆渲染; 检察官则不厌其烦地对默尔索在母亲去世后的行为纠缠不休。于是, 这桩刑事案件的审理变成了 对默尔索不良品行的声讨会。于是, “在当今社会中, 在自己母亲下葬时不落泪的人可能被判死 刑”( 格勒尼埃 6 7 ) 。这里, 我们又看到了那张荒诞的“玻璃隔板”, 正是这张“玻璃板”残忍地隔住 了默尔索真实的内心世界, 隔住了这个充满激情的年轻人对生活的真实感受, 从而剥夺了他的幻 觉和光明, 剥夺了他对故乡的回忆和对乐土的希望, “这种人和生活的分离, 演员和布景的分离, 正是荒诞感”( 加缪 1 9 6 ) 。 为什么被隔住了? 默尔索被隔住了, 被隔在了人世之外。我们就不禁要问: 默尔索究竟为什么被隔住了? 为什 么被隔住的偏偏是他? 加缪在为美国大学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