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一种生命的姿态.docxVIP

“那个歇梦的美丽地方，花瓣和蝴蝶随风而舞……”多年前，我特喜欢到处走走，总觉得自己希望的生活就在别处，在不曾到达的远方，在另一个我无法想象的陌生世界。也总幻想着在旅途中有意外的奇遇、艳遇，甚至一些传奇的故事。　　小时候，在唐诗的意境里倘佯，我看到，那么多千古名句，都生长在八百里秦川的皇天厚土上。于是，到西安去寻访大唐的风韵，便是我老早的一个梦想。　　从兰州火车站买了去西安的票，坐在候车室里打盹，突然听到播音员软绵绵的声音，赶紧排队检票，随着人流上车。“咯噔”一声火车开动了，看着窗外，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一个激灵，发现火车在向西行。心里不踏实，找乘务员确证，知道自己的确坐在去西宁而非西安的火车上。所谓天意弄人，我错把西宁当西安，虽无“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的惆怅，却不免一丝背道而驰的无奈。　　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既有巧合与惊喜，也有误解与绝望，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享受每一天。在最初的沮丧过后，我索性补了去西宁的票。“汉下白等道，胡窥青海湾。”李白的《关山月》如同飘扬在高原古城的猎猎大旗，同样召唤我一路向西。　　《乐府古题要解》说：“‘关山月’，伤离别也。”离人思妇之情，在一般诗人笔下，往往写得纤弱和过于愁苦，境界也往往狭窄。但李白却以明月、天山、云海、长风、玉门关等西域风物为特征，构成一幅境界无比广阔的万里边塞图，来引发这种感情。明代胡应麟评论说：“浑雄之中，多少闲雅。”还有，从《诗经?河广》始，用汉语言写下的思乡诗，便与河结下不解之缘。也许是上善若水，也许是柔情似水，河水成为古代诗歌中最典型的思想景象之一。此去西宁，离黄河源头更近一些，岂不是距诗意的栖居更近一层！“不为同病怜，何人到白云。”刘长卿成了我将错就错的心理安慰剂。　　阴差阳错独行西宁，不料所见颇丰，所见颇巧，说来自是话长，多年前已有三四篇小文在不同媒体发表，在此一笔带过。　　旧话重提，是因为读了福楼拜的故事。始觉，人生在世，各有各的秉性，各有各的怪癖，自己曾经有过的那些妄念也是人之常情，值不得失惊打怪。　　话说，1833年，12岁的古斯塔夫?福楼拜有了一个梦想，就是去埃及当一个赶骆驼的人，甚至幻想着在一个棕色皮肤的阿拉伯女人怀里失去童贞。在他的脑海里，“幸福”和“东方”是可以相互替代的同义词。　　16年后，福楼拜梦想成真，踏上了去埃及的行程。“骄阳似火，在炽热的阳光下，我第一次看到了东方，阳光洒落海面是融化的白银，很快海岸线变得清晰可见，我看到陆地上的第一样东西是有人牵着两峰骆驼……”这是福楼拜在给母亲的信中对东方的描述。　　的确是这样，面对异域风情，外来者总是表现出对于琐碎的敏感。比如我那次到西宁，对年轻喇嘛开汽车、招待所服务员提着明晃晃的刀子晃来晃去等情节印象深刻。　　回到法国的福楼拜，一再在脑海中重游埃及。死前几天，他对自己的侄女卡罗琳娜说：“过去的两周里，我一直渴望看到碧蓝天空下的一棵棕榈树，渴望听听清真寺尖塔上的鹳雀发出的叫声。”他甚至提出，国籍不应该以出生地来划分，而应该以每个人最迷恋的那个国家来确定——身安处，便是心安处。　　我对远方的迷恋赶不上福楼拜的偏执。但我相信，许多人酷爱旅行，是因为旅行是对我们人生经验的丰富。在别处，我们会感到一种陌生文化，也就是所谓的异域风情。对于那里，我们永远是一个局外人、旁观者，无法进入他们隐秘的生活系统。反过来，陌生感又使我们切身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正如一位哲学家所言，活着可以被理解为感觉着。　　暂时放弃一些东西，给自己留下一段空白，去思考一些对自己来说更有意义的东西，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许多时候，自我放纵与自我逃避其实是很难区分的。把一些累人的东西放下，离开那种所谓中心的浮躁，像孩子一样去探索这个世界，并把自己的经历装进行囊。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的漂流”（秘鲁诗人瓦耶霍）。赵之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