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对诗歌本质特征的独特诠释_蒋寅.pdfVIP

王夫之对诗歌本质特征的独特诠释 蒋　寅 内容提要　经过明代诗坛多元观念的纷争和解释 传统的 诗言志 诗道性情 命题已 ， “ ”、“ ” 被注入太多新异的元素 使得诗歌本质的界定变得模糊起来 王夫之以哲学家的思辨致力 ， 。 于对诗歌本质的思考 运用传统哲学的一般原理 从诗歌的抒情本质 现量 的直觉表现 ， ， 、“ ” 、 声律的本体意义等不同方面重新阐释了诗歌的本质特征 他的学说既有空前的理论深度 又 。 ， 不免带有某种狭隘性 显示出强烈的个人色彩 ， 。 关键词　王夫之　诗歌本质　诠释 王夫之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梁启超曾说，“欲知船山哲学的全系统，非把他的著作全 部子细 绎后，不能见出” ，而王夫之的诗学又与他全部的哲学思想有关。王夫之哲学最突出的特 点是偏重于讨论哲学的基本范畴和认识论的基本问题，他的诗学也同样如此。在他寓体系于漫话的诗 论和诗评中，几乎讨论了诗学所有最根本的问题、最基础的概念，他是对古代诗歌的艺术传统和理论 系统全面加以反思的第一位理论家，也是最富于辩证法思想的理论家。王夫之通常被视为理学家，可 是他的思想中却有着浓厚的道家和佛家色彩，而他哲学的核心则是不偏于一端的二元论或合一论，在 各种对立的关系中力求偏中之全、对立中的统一，他的整个学说就建立在道器、体用、心物、知行、 物我等一系列对立统一的范畴上。在诗学方面，其学说的核心内容也被研究者概括为情与理、情与景、 意与辞这三对范畴的统一，并认为这三对范畴又在意与辞一对范畴上获得更高层次的统一 。现在我 们需要进一步考察，他是用什么方式、怎么样阐述这些基本概念及其统一关系的。 一　王夫之诗学的学理依据 诗歌最根本的问题是什么？最基础的概念又是什么？不同的时代会有不同的回答，但在清初，诗 论家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比较一致的，那就是对诗歌本质特征的界定。诗歌的本质特征岂非早就有定 论？ “诗言志”、“诗缘情而绮靡”、“诗者人志意之所适也”……但这些描述性定义不符合哲人王夫之 的要求，况且经过明代诗坛多元观念的纷争和解释，这些传统命题已被注入太多新异的元素，使得诗 歌本质特征的界定又变得模糊起来，需要重新梳理和澄清。王夫之的哲学家头脑很适合思考这些原理 论问题，也显示出过人的深刻。事实上，古人讨论诗学原理，鲜有本体论的思考，而这却正是王夫之 的擅场。他不仅致力于对诗歌本质的思考，还运用传统哲学的一般原理来阐释诗学的基本问题，达到 前所未有的深度。或许应该反过来说，他对诗学原理的深刻认识，纯然得力于哲学思维，哲学的犀利 思辨赋予了他深入剖析诗学原理问题的理论思维能力。这方面的例子很多，这里只就涉及诗歌本体论 思维的方面举三个不太为人注意的例证。 ①　梁启超 《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国书店 1985 年版，第 78 页。 ②　程亚林 《寓体系于漫话——论王夫之诗歌理论体系》，《学术月刊》1983 年第 1 期。 105 · · 文学遗产 二○一一年第四期 · 其一，王夫之在 《周易外传》中论及道器关系，有这样一段议论 ： 天下惟器而已矣 道者器之道 器者不可谓之道之器也 无其道则无其器 人类能言之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