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三皇姑的传说体系与层累生成.pdfVIP

2014年第 6期 民 俗 研 究 No．6，2014 总第 118期 FolkloreStudies SerialNo．118 华北三皇姑的传说体系与层累生成 赵 倩 岳永逸 [摘 要] 在华北 ，千年流传的女神三皇姑传说盛行不衰。这位女神 的身份 ，以隋文 帝女、南阳公主、千手千眼佛三说最具代表 。在碑志等地方文献 中，隋文帝女和南阳公主说 居于主流；在 民众口耳相传的故事 中，千手佛的传说流传更广。这揭示出文人士绅重 “教 化”与民众求 “灵验”的迥异心态。近代以来，三皇姑传说被再次整合 ，南阳公主身份与千手 佛故事主体层累、叠加一处。如今 ，化约、趋同的三皇姑传说是旅游经济驱动和传统文化定 性互动 的结果 。 [关键词] 三皇姑；传说；苍岩 山；乡土宗教 河北井 陉苍岩山三皇姑是华北地 区拥有独立神格 的区域女神 。她的故事 ，自宋代起 已在 民间 流传。宋乾兴元年 (1022)，祁鹏举仅提到苍岩山是公主出家之所 ，至于 “公主”的身份、事迹等都没 有详细说明。此后 ，三皇姑 的记载和传说 由简至繁、日渐丰富起来 。近世研究者最为关注的是 ，这 位在苍岩 山出家修行 的公主究竟是何人?他们通过考证辨伪 ，比对三皇姑传说 的历史记载和碑刻 铭文 ，试 图为苍岩山三皇姑寻找一个确实可信 的身份 。这些研究 ，史料翔实、分析扎实 ，却未能有 效解读三皇姑传说体系的构成 。①究其原 因，在于研究者对三皇姑 的定位存在偏差 ，忽视 了传说与 历史的差别 ，用历史 的眼光去解读传说故事 。有鉴于此 ，本文使用顾颉 刚层累的观念对传说故事 作系统的解读 ，将三皇姑传说分为隋文帝妙 阳公主、隋炀帝女南 阳公主 、千手千 眼菩萨等三个子系 统 。三皇姑传说 的流演 ，既是其适应时代变迁和话语体系转换 的结果 ，也真实地反映了文人士绅 和百姓对 “乡土宗教”不 同的态度与诉求 。② 一 、 虚无缥缈：隋文帝女妙阳公主 女神三皇姑 出身皇家 。她的身份 ，从最初的 “公主”，逐渐具化 。宋代 以来至清同治年间，留存 [作者简介] 赵倩，东北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辽宁大连 100625)；岳永逸，北京师范大学民俗文化普查 与研 究 中心副教授 (北京 100875)。 [基金项 目] 本文系东北财经大学优秀科研创新人才项 目“区域神明正统化：清末三皇姑信仰的重构与华北地 方社会”(项 目编号：DUFE2014R35)、国家社科基金特别委托项 目“中国节 日志 ·苍岩山庙会”(项 目编号：09@ ZHO13 ·JRZ2OO9O28)的阶段性成果。 ① 现今对三皇姑传说的学术性研究几近空 白。1986年，《井陉县志》刊行。专篇介绍了苍岩山和三皇姑传说，并就三皇姑的身份 提 出了质疑 。另 ，该志 附录 中收有 《苍岩 山公主质疑》一文 ，搜罗了见诸文字的相关记载。以此为基础 ，作者对三皇姑身份进行考辨 ， 但未有定论 。具体见 《井陉县志》编纂委员会 ：《井陉县志》，河北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 563—564、777～778页。 ② 乡土宗教的界定，可参阅岳永逸 ：《教堂钟声与晨钟暮鼓：华北梨区乡土宗教的赛局图景》，《民俗研究／2012年第 5期；“Hold— ingTempleFestivalsatHomeofDoing—gooders：TemplefestivalsandRuralReligioninContemporaryChina”。CambridgeJournal ofChinaStudies，vo1．9，no．1(March2O14)，PP．36—83． 华北三皇姑的传说体系与层累生成 109 在苍岩山的碑铭和井陉县方志均记载 ，在苍岩山出家修行 的是 隋文帝的女儿妙 阳公主，并没有南 阳公主和千手千眼佛 的说法 。 金泰和六年 (1206)，寺僧智鉴所立 《苍岩山福庆寺石桥记 》，指 出 “公主乃 隋文帝女”，即已涵盖 隋文帝女这一传说体系的基本要素。该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