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士绅家族对女性才华的形塑——以清人文集中的女性忆传文①为中心.pdfVIP

2016年 9月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 Sep．，2016 第3期 JournalofSchoolofChineseLanguageandCulture NanjingNormalUniversity No．3 清代士绅家族对女性才华的形塑 — — 以清人文集中的女性忆传文①为中心 石晓玲 (上海师范大学 图书馆，上海 200234) 摘 要 ：从清人 为 自己家族 才 女所 作 的忆传 文 来 看 ，才 女之 “才 ”大 多还 是 为 “德 ”、“命 ” 所 纠缠 ，才华之于女子 ，既可能 “妨德 ”又难 与 “福”共存 。故 即使在对才女 的书写 中，绝对推崇 女才者也远非主流。以各个 阶层 、流派文人所作 的忆传 文观之 ，主流／男性社会对于女 性才华 尤其是文学才华及 女性 自身独立价值 的接纳和认可还是相 当有 限的。 关键词 ：清代 家族 才女 忆传 中图分类 号 ：1206．2 文 献标 识码 ：A 文 章编 号 ：1008—9853(2016)03—034—07 明清才女文学之繁盛近年来受到海内外明清史学、文学、女性学等相关研究者的广泛关注。一般认 为，明代阳明心学的流行和李贽等反传统思想家对妇女才学的提倡，为女性才华的自由发展提供了思想 支持，城市经济的繁荣和出版业的发达，为女性才华的培育和传播提供了客观条件。因此，明代涌现出 大量才女，胡文楷 《历代妇女著作考总 目》所列明代的女性作家和著作数量超过了以往历代的总和。 (参见胡文楷编著，张宏生等增订 《历代妇女著作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文人在对女性才华的 叹赏和推崇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女性才华的自我展示 (女作家的创作)和文人对女性才华的 关注(对才女的书写)互相促进 ，共同构成这一繁荣局面。明清易代 ，整个社会经济文化在经过 了清初 短暂的凋敝之后，迅速复苏，文人和才女也都重新活跃起来，女性才华书写潮流在清代重新涌动。同时， 明代思想解放潮流与程朱理学的官方化、严苛化并存，才女与烈女相映，清代也基本延续了这一格局。 相应地，对女性的才华书写与道德书写也是各行其道，也有人试图熔德才色于一炉，塑造更为完善的女 性典范，这些在清人女性忆传文中都有真实而直观的展现。清代社会是纯粹的男权社会和宗法社会，除 了身份特殊的才妓，女性才华的发展状况几乎完全取决于家长 (包括父祖兄长，也包括取得 了家长地位 的女性长辈)的态度 ；而文人对 自己家族才女的书写又不同于一般才女文化史料及通俗文学的演绎，其 选材、叙事都更多地带有作者鲜明的情感取向和价值判断，因而更真实地呈现了其时文人如何看待女性 才华及其微妙心态。 文人对女性才华的态度向来不统一，即使是礼教对女性束缚较松、文化风气开放的唐代，鱼玄机、薛 涛、李季兰等才女与文人往来酬唱、调笑无碍的同时，认为 “才思非妇人事”者也依然存在。五代孙光宪 《北梦琐言》中记载唐代进士孟昌期妻孙氏 “善为诗，一旦并焚其集，以为才思非妇人之事，自是专以妇 道内治”，以及台州女子萧惟香有才思，而与人私奔，“复淫冶不禁”，为人弃于逆旅而 自经等事 ，既说 明唐人有 “才思非妇人事”的意识，更是当时德才相妨观念的反映。明清时代，礼教对女性的束缚空前 收稿 日期 ：2016—05—05 作者简介 ：石晓玲 ，女 ，1981年生，河南洛阳人，文学博士，博士后 ，上海师范大学图书馆古文献特藏部研究人员。 ① 传”即Memorial—biography，本文用 “女性忆传文”指代为女性而作的带有情感追忆和传记色彩的纪实散文，以文体而言，忆 传与序跋、赠序、哀祭、传状、碑志等有交集。 34 严苛，“德才相妨”的判断进而演变为极端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才命相妨”这种对才子的哀叹，也 自 然地移之于才女。另一方面明清才女文化又空前繁荣 ，推崇女才的著名文士不胜枚举，才女在家族和地 域间的文化声望竞赛中也成为引人注 目的筹码，因而成为地方志书写的新宠。这似乎矛盾，但对清代女 性忆传文作大量考察后，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清代文人无论属于哪个阶层、流派，对 自己家族女性才华 发展的认识都难以摆脱德本位和宿命论的纠缠，因而闺阁女性才华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