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生命（节选）..pdfVIP

热爱生命 垂 等 明 傍晚时他碰到了许多零乱的骨头 ，说 息，一道垂危的生命火花闪烁起来 ，微微燃 明狼在这儿咬死过一头野兽。这些残骨在 烧的时候，就慢慢向前走。他已经不再像人 一 个钟头以前还是一头小驯鹿，一面尖叫， 那样挣扎了。逼着他向前走的，是他的生 一 面飞奔，非常活跃。他端详着这些骨头， 命，因为它不愿意死。他也不再痛苦了。他 它们已经给啃得精光发亮，其中只有一部 的神经已经变得迟钝麻木，他的脑子里则 分还没有死去的细胞泛着粉红色。难道在 充满了怪异的幻象和美妙的梦境。 天黑之前，他也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吗?生命 不过，他老是吮吸着，咀嚼着那只小驯 就是这样吗，呃?真是一种空虚的、转瞬即 鹿的碎骨头，这是他收集起来随身带着的 逝的东西，只有活着才感到痛苦。死并没有 一 点残屑。他不再翻山越岭了，只是 自动地 什么难过。死就等于睡觉。它意昧着结束， 顺着一条流过一片宽阔的浅谷的溪水走 休息。那么，为什么他不甘心死呢? 去。可是他既没有看见溪流，也没有看到山 但是，他对这些大道理想得并不长久。 谷。他只看到幻象。他的灵魂和肉体虽然在 他蹲在苔藓地上，嘴里衔着一根骨头，吮吸 并排向前走 ，向前爬 ，但它们是分开的，它 着仍然使骨头微微泛红的残余生命。甜蜜 们之间的联系已经非常微弱。 蜜的肉味，跟回忆一样隐隐约约，不可捉 有一天，他醒过来，神志清楚地仰卧在 摸 ，却引得他要发疯。他咬紧骨头，使劲地 一 块岩石上。太阳明朗暖和。他听到远处有 嚼。有时他咬碎了一点骨头，有时却咬碎了 一 群小驯鹿尖叫的声音。他只隐隐约约地 自己的牙，于是他就用岩石来砸骨头，把它 记得下过雨，刮过风，落过雪，至于他究竟 捣成了酱，然后吞到肚里。匆忙之中，有时 被暴风雨吹打了两天或者两个星期，那他 也砸到自己韵指头，使他一时感到惊奇的 就不知道了。 是，石头砸了他的指头他并不觉得很痛。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好一会儿 ，温和的 接着下了几天可怕的雨雪。他不知道 太阳照在他身上，使他那受苦受难的身体 什么时候露宿，什么时候收拾行李。他白天 充满了暖意。这是一个晴天，他想道。也许， 黑夜都在赶路。他摔倒在哪里就在哪里休 他可以想办法确定 自己的方位。他痛苦地 8 焘 烈◇ 使劲偏过身子。下面是一条流得很慢的很 他一直在向北偏东走，他已经离开狄斯分 宽的河。他觉得这条河很陌生，真使他奇 水岭，走到了铜矿谷。这条流得很慢的宽广 怪。他慢慢地顺着河望去，宽广的河湾蜿蜒 的河就是铜矿河。那片光辉的大海是北冰 在许多光秃秃的小荒山之问，比他往 日碰 洋。那条船是一艘捕鲸船，本来应该驶往麦 到的任何小山都显得更光秃，更荒凉，更低 肯齐河 口，可是偏了东，太偏东了，目前停 矮。他于是慢慢地，从容地，毫不激动地，或 泊在加冕湾里。他记起了很久以前他看到 者至多也是抱着一种极偶然的兴致，顺着 的那张赫德森湾公司的地图，现在，对他来 这条奇怪的河流的方向，向天际望去，只看 说，这完全是清清楚楚，人情人理的。 到它注人一片明亮光辉的大海。他仍然不 他坐起来，想着切身的事情。裹在脚上 激动。太奇怪了，他想，这是幻象吧，也许是 的毯子已经磨穿了，他的脚破得没有一处 海市蜃楼吧——多半是幻象，是他的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