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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毁灭的纽约城 施　 畅∗ 摘　 要　 百余年来， 流行文化产品中的纽约城被一次又一次地毁灭。 时时翻新的毁灭方式， 折射了每一个时代人们所面临的恐慌与期待。 毁灭 城市， 既是宗教末世预言的延伸， 又寄托了人们对都市湮灭个性、 疏离冷 漠、 区隔分裂的不满。 唯有危机来临方能重拾温情， 唯有废墟过后方能涅 槃重生。 之所以挑中纽约， 是基于纽约的三重身份： 作为物理景观的纽约， 摩天大楼林立， 为观众们所熟悉， 毁灭起来震撼人心； 作为资本大厦的纽 约， 资本的高傲与蛮横引人仇恨， 推翻一切或为一场革命； 作为文化符号 的纽约， 既是美国国家的象征， 又是世界城市的巅峰， 想象中的毁灭恰恰 反证了纽约城自身的重要意义。 毁灭纽约的幻想， 既是恐惧的产物， 也是 欲望的产物， 从中折射现代人类的精神困境： 害怕失去现有之物， 却又不 甘心于现状。 在这个意义上， 被毁灭的纽约城， 既是无端的侥幸， 也是无 尽的饕餮。 关键词　 纽约　 城市　 毁灭　 科幻电影 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纽约看上去更适合被毁灭的了。 ① 两个世纪以来， 美国大众对毁灭纽约的幻想一直念念不忘。 麦克斯 · 佩奇 （Ｍａｘ Ｐａｇｅ） 发现， 流行文化中的纽约城以各种方式覆灭， 花样百出， 令人震惊： 地震、 火灾、 洪水、 流星、 彗星、 火星人、 冰川、 幽灵、 原子 弹、 阶级斗争、 恐怖主义、 外敌入侵、 太空飞船的激光束、 飞艇的鱼雷、 ∗ 施畅，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 ① 本文部分例子受益于麦克斯 ·佩奇 《城市的终结： 两个世纪以来关于纽约毁灭的幻想、 恐 惧及预感》 （Ｍａｘ Ｐａｇｅ，Ｔｈｅ Ｃｉｔｙｓ Ｅｎｄ：Ｔｗｏ Ｃｅｎｔｕｒｉｅｓ ｏｆ Ｆａｎｔａｓｉｅｓ，Ｆｅａｒｓ，ａｎｄ Ｐｒｅｍｏｎｉ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Ｎｅｗ Ｙｏｒｋｓ Ｄｅ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Ｙａｌ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２００８ ） 一书的指引。 ７６ 被毁灭的纽约城 ① 战舰的导弹、 人猿、 狼群、 恐龙、 环境恶化、 核尘， 等等。 可怜的纽约 城， 在绘画、 漫画、 文学、 摄影、 明信片、 动漫、 电影、 电子游戏等媒介 中无一幸免， 一次又一次被炸得七零八落、 被海水吞没、 被怪兽推倒。 毁 灭纽约城， 是如此令人着迷， 以至于佩奇将其称为 “灾难的情色” （Ｄｉｓａｓｔｅｒ Ｐｏｒｎ）， 即对死亡、 混乱、 毁灭如同好色一般的迷狂。② 我所关心的问题在于： 纽约 “毁灭史” 是如何演进的？ 毁灭女神何以 偏好大都会， 何以钟爱纽约城？ 人们何以对这类题材趋之若鹜？ 在晚近以 来的流行文化中， 为何更多的城市像纽约一样毁灭？ 正如佩奇所提醒的那 ③ 样， 虚构与非虚构 “界限模模糊糊， 区分毫无希望” ， 因此， 我试图将多 种媒介同时纳入考察视野， 如此方能更好地把握流行文化中 “被毁灭的纽 约城” 这一经久不衰的题材。 一　 纽约 “毁灭史” 毁灭纽约， 一代有一代之理由。 １９世纪后期， 纽约成为世界城市， 外来移民激增， 社会问题丛生， 城 市精英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不少人甚至预感到惨烈的阶级斗争就在 眼前。 在小说 《高谭市的毁灭》 （Ｔｈｅ Ｄｅ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 ｏｆ Ｇｏｔｈａｍ， １８８８） 中， 曼 哈顿陷入一片火海， 理由很简单， 因为曼哈顿遍地都是妓女。 另一本小说 《凯撒的石柱》 （Ｃａｓｅａｒｓ Ｃｏｌｕｍｎ， １８９１） 流传甚广， 封面上写着 “２０ 世纪 的轰动故事” （图１）。 该书对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