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说出来的台词和说不出来的台词.PDF

看戲二十篇——戲劇作品賞析示例 (六) 說出來的台詞和說不出來的台詞 ——細看 《雷雨 》第二幕的「 相認 」戲 作者簡介 曹禺(1910 – 1996) ，原名萬家寶，是中國現代著名的劇作家。作品包括《雷雨》、 《日出》、《原野》、《北京人》、《家》（改編自巴金小說）等。 內容簡介 《雷雨》是個四幕劇。寫的是周樸園一家兩代人的悲劇。 三十多年前周家的少爺樸園喜歡了家中女傭的女兒侍萍，並和她生了兩個兒子， 但由於周家安排樸園娶親，故要侍萍帶着恐怕養不活的小兒子離開。此後，周樸園又 另娶了蘩漪，但是兩人感情不好。鬱悶的蘩漪胡裏胡塗地和樸園的大兒子周萍發展了 不尋常的關係。另一方面，侍萍改嫁了魯貴，和他生了四鳳。魯貴帶四鳳來到周家做 工，雖然蘩漪的兒子周沖傾慕四鳳，但她真正愛的其實是跟她有同母異父血緣關係的 周萍……。 這個戲的重點場面之一 ，是第二幕周樸園和侍萍的相認。 侍萍本來在外地當校工，她來到周家，是為了應蘩漪之約。蘩漪深知周萍愛四鳳， 因此急欲去除她這個威脅；加上知道周沖也愛上這個女孩子，便以此為理由，要侍萍 來周家，條陳利害，要她帶四鳳離去。 侍萍來到周家，發覺這家主人竟是周樸園，不禁大驚；及後和蘩漪面談過了，恐 怕女兒會重蹈她三十年前的覆轍，和周家少爺相戀（她這時以為那是周沖，不知道是 周萍），故立定主意馬上就帶四鳳離開。誰知這時，周樸園到客廳來了，侍萍躲不開， 逼得要與他見面。 侍萍首先看到樸園和蘩漪的夫妻關係不好：他說蘩漪有病，要她看醫生；蘩漪以 輕蔑的態度下場。然後，侍萍和這個三十年前曾經愛過的周家少爺獨處了。 這時，樸園還不知道她是誰。 再三求 「相認」的侍萍 這場戲可以分做四節。 首先，是樸園誤會侍萍是新來的下人，其後知道搞錯了，又知道她三十年前也在 無錫，便問她知不知道那時發生的 「一件很出名的事情」。 從兩人的對話我們可以假設，樸園是因為偶遇一個來自無錫的人，才自然地隨口 問問。「相認」這場重頭戲，開始得其實很隨便，不是怎樣的煞有介事。 接着，周樸園的問題變得具體了。他問：「三十年前在無錫有一家姓梅的。…… 1 看戲二十篇——戲劇作品賞析示例 梅家的一個年輕小姐，……忽然地投水死了，後來，後來，——你知道麼？」問題提 出來了，侍萍她可以怎樣應答？ 侍萍當然「知道」答案，她自己就是那個「梅家小姐」。可是，她有選擇怎樣回 答的自由。她這時候和樸園早已斷了主僕關係，她又早已決定帶四鳳離開周家，她和 眼前的周樸園，雖有貧富之別，關係卻是平等的。 所以，她大可以說：「不知道。」然後，隨便敷衍幾句，就離開這兒。 然而，她卻在稍一遲疑之後，說「我倒認識一個年輕的姑娘姓梅的」，由此走上 兩人 「相認」之路。 她為什麼有這個選擇呢？ 到了第二節，順着對這個「年輕的姑娘」的介紹，樸園逐漸知道這果然就是他曾 經「始亂終棄」的女人，又知道她雖投河而未死，她當時手抱的兒子也還活着。更甚 的是：這個女人現在就在這地方！這樣的真相使懸在樸園心上三十年的疙瘩一下子有 了轉機，可是，這突然出現的事實又讓他深感意外。 可以說，這個「相認」的過程表面上看是樸園主動提問，侍萍被動應答。其實是 由侍萍決定提供資料，也由她決定提供多少資料。整個過程其實是由侍萍操控的。直 到樸園有點吃不消的時候，她更突然反客為主，單刀直入問他兩個問題： 老爺，你想見一見她麼？ 老爺想幫一幫她麼？ 樸園對兩個問題的回應都是比較模糊的，大概他還未從意外中清醒過來。不過， 提出問題的侍萍 ，多半期待個肯定的回覆吧？ 然而，她為什麼會這樣問？ 到了第三節，周樸園因突然而來的消息而陷入思考的時候，侍萍本來又一次可以 離去了。但是，她選擇主動地提起「雨衣」這早前提過而其實大可以忘記的小事 （劇 本的另一版本沒有這個小節）；然後，在樸園提到舊襯衣的時候 ，她更隨即說箱子裏 有五件綢做的襯衣，細節又是怎樣怎樣的。很明顯，這時的侍萍早已按捺不住，急要 「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