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意境与农耕文明 - 天府新论.PDF

天府新论2012年第1期 论意境与农耕文明 论意境与农耕文明 许丙泉 [摘要]意境是中国传统文论的重要概念，是中国古代各种艺术创造的最高追求。意境的 创造与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的生活方式密切相关。种植庄稼、呵护禾苗的农业活动决定了中国 古人的生存方式，也决定了他们建构精神世界的方式。他们的思想情感中饱含着生命的意 识，用自己的心灵来感受草木鸟兽、日月山川、雨雪风霜，感受富有生命意味的宇宙自然， 从而创造出情景交融、意味深远的精神世界——意境。 [关键词]意境；农耕文明；艺术；生存状态；精神世界 [中图分类号]E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633(2012)01一157—04 意境是中国传统文论的重要概念，是中国古代各种艺 意境创造。而且，理论毕竟不是意境本身。所以，要探讨 术创造的最高追求。所以，意境向来是研究中国传统文艺 意境的起源，我们不应从老庄、佛教或禅宗人手，而要从 4 的学者们关注的焦点。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中对意 意境本身，从艺术创造本身人手。 境进行了全面的探讨，宗白华先生在《中国艺术意境之诞 那么，意境在哪里呢?我们很容易想到浑然天成的唐 生》一文中深入细致地分析了意境的内涵。但他们并未真 诗、缠绵深婉的宋词，想到历史悠久、成就辉煌的山水画。 正探寻意境起源的问题，这成为后来学者们经常思考的课 山水画在当代仍是中国绘域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仍然显 题。如有的学者从“意”、“境”这两个字人手，从先秦古 示着富于创造性的生命活力。这些充满意境的艺术创造成 典文献如《老子》、《庄子》等著作中梳理这个概念发展变 为我们中国人的精神家园，让我们安身立命，自由徜徉， 化的轨迹；有的学者把“意境”同佛教相联系，认为许多 澡雪精神，充满生机。它们从何而来呢?我们会想到更早 佛教经书中谈到“境界”，而佛教逐渐中国化，从而影响了 的乐府民歌，想到《诗经》中的篇章。确实，这些作品有 中国艺术的意境创造。这些研究都丰富深化了人们对意境 一脉相承的审美旨趣，有共同的精神追求，有共同的艺术 的认识，但似乎还未充分地说明意境的产生。理论是对现 表现方式。只不过唐诗宋词是非常成熟的形态，丰满强健， 象的反思，先有中国人所特有的生活体验，才有艺术创造， 仪态万千，韵味悠远，而《诗经》则像稚嫩的儿童，单纯 才能有思想家的理论总结，进行开拓深化和精炼提高。所 质朴，天真无邪，亲切可爱。我们要探讨意境的起源，就 以，应该说是先有了意境的初步形态，然后在老庄思想的 要从中国最早的文明、最早的艺术创造开始，从甲骨文的 启发指导下，意境创造才进一步发展。关于意境源于佛教 出现、《诗经》的歌唱、《周易》的智慧中去寻找，即从中 思想中的“境界”说、禅宗的物我合一论，这种说法也值 国古代文明的特性中去寻找。与西方文明相比较，可以看 ．得商榷。因为，佛教是外来的思想，而意境可以说是中国 出，西方的古希腊文明是海洋文明，古代中国的文明则是 早已有之的精神创造，在佛教进入中国以前，我们就有自 完全不同的农耕文明。我们认为，正是在中国上古的农耕 己的宇宙观、生命观，就有许多有意境特征的艺术创造了。 文明中诞生了中国艺术的意境创造。农耕文明决定了中国 而佛教进入中国的过程也是一个不断被改造的过程，正是 人对生命的理解，决定了中国人理鳃的人与周围环境的关 在这个改造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中国化的佛教——禅宗。 系，人与宇宙天地的关系，从而也决定了中国艺术的意境 意境的根源是在佛教传人之前，更在禅宗形成之前。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