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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上海金融界风云人物(二十二)这是一座城市的记忆，永远不能磨灭。 著名作家俞天白先生授权本刊的独家连载，真实记录了改革开放以来，在上海金融史上留下不朽印记的众多人物和事件。 中国第一张B股 薛文海决定向境外发行股票，这不但将打破中国当代证券史上零的纪录，而且此举肯定比在国内发行A股风险更大!但薛文海不怕。他想的是整个企业的成败。他认为，只有采用中外合资方式，才能分解投资风险。他决定再来一个惊天动地! 董事们却疑虑重重。在董事会上，他们提出了一个个疑问。薛文海胸有成竹，一一给予化解。他说，风险投资总是吉凶并存的。退一万步说，即便蒙受挫折甚至遭到破产，我们也只负有限责任，只是按照合资企业1.8亿人民币注册资本来承担责任，以75％的股权来分解，破产的话只不过是1.35亿元的损失。董事们理解了――有限公司只负有限的责任。薛文海的设想，很快取得了体改办和上级主管部门的热情支持。当有关部门向中央一汇报，立刻惊动了中央最高层领导。然而，惊动以后，薛文海他们得到的却是惊喜――邓小平表示，上海人金融意识强得很，在上海试行股份制，不会有大问题。小平还说，股份制试点可以搞，错了可以改。 可惜，事情并不顺利，有的部门被“惊”得不敢“轻举妄动”了，那是在发行细则制订出来以后。按照中外合资法规定，外资比例超过25％，原国有企业即变为中外合资企业。这次电真空发行B种股票的金额总数，已超过公司注册资本的33％，理所当然应该改为合资企业。虽然上海市外资委热情给予支持，并及时发给了中外合资企业的批准证书，可是一到了政府的某一部门，却给挡住了!经办人翻出有关文件说，你看，合资企业是规定年限的，可是股票的年限在哪儿呢?你们能说清楚吗? 确实难以说清楚。 他们到了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接待人员很热情，也很认真，逐字逐句地审阅以后，也摇了摇头说，不合注册规定，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唯书、不唯上的薛文海，既然惊了天，也就什么都不怕了。他患有严重的阻塞性肺气肿，必须随身带着氧气瓶，但就是凭着一份坚忍不拔的毅力，薛文海说服了一个又一个主管部门，疏通了一条又一条渠道，费时一年有余，终于在1991年11月30日，与承销B股的境外证券公司举行了中国第一张B种股票的发行签字仪式。国家体改办、国家计委、国有资产管理局、中国人民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和机电部等14个部委的代表参加了签字仪式。 薛文海的大家风度 薛文海确实是一位精明而又高明的上海企业家。在他与国外经济界人士的交往中，充分地展示了这一点。他因病行动不便，没有参加直接谈判，但关键时刻的一个决策，便活脱脱地展现了他这种鲜明独特的形象。 那是在签字仪式前夕，在上海申银证券公司，境外承销商与国内主承销单位的谈判，突然卡壳了。以瑞士银行国际金融亚洲有限公司为首的境外承包商代表，是个年轻而又极端精明的金融行家。他特别重视法规，请了律师随行并参与谈判。他说，我们十分乐意和贵公司合作，只是希望在协议中，明确写明按照国际惯例施行。由电真空公司和申银证券公司组成的我方代表成员中，有人立刻反射般地回答，不，先生!这是人民币特种股票，当然要按照中国法律施行。岂料对手是一个对中国情况十分熟悉的角色，他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好啊，请您把中国有关法律拿出来，给我们研究研究。我们的代表愕然了，我们哪有这方面的法规啊? 瑞士银行的代表和律师咬了一阵耳朵，然后，沉着而又通情达理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说，我们是否可以采用英国法律呢?英国法律是一部国际公认的、使用了100多年的法律…… 我方代表团中有位干部，受了侮辱似的差一点蹦起来，截断了对方的建议说，不! 谈判陷入僵局。 我方决定，请示有关主管部门以后再继续谈判。内部意见分歧很大，有人认为，同意他们的建议就是丧权辱国，这一步不能让；有人认为，我们既然还没有这方面法律，要么就不向境外发行股票，要发行也只能暂时采用他们的方案；银行业内有些人士也认为这是个新课题，假如就此被卡，不知何日再畅通…… 难题推到了总经理薛文海面前。 他琢磨了一会，断然提出了他的看法，采用英国法律!这是绝对不能和当年不平等条约相提并论的事。请他们在境外包销的，是我们，如果拒绝他们利用国际公认的法规为我们牟取利益，这不是作茧自缚吗?做生意就在于一个活字! 雄辩，却又通情达理；在精明评析中，透出了符合大上海经济地位的大家风度。 薛文海就凭这种风度，这种灵活性，疏通了一个个环节，清除了一个个思想障碍，如期签约。发行消息传开，投资者踊跃认购，一时间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热销景象，三天之内即被抢购一空。境外发行量是80万股，境内是20万股。境内的认购者大都是外商投资企业内的外籍人士、海外商务机构驻沪代表，均符合认购者必须是境外自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