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曲独特的审美情致——蛤蜊风味ξ - 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pdf

中国文学研究 49 元曲独特的审美情致——蛤蜊风味 黄　卉 内容提要　“蛤蜊风味”, 是元明曲家对元曲风格的独特而生动的概括和评价, 包含着特定的思想内涵和艺术情趣。“蛤蜊风味”既道出了元曲反传统、反“性理”之 学的思想内涵, 又揭示出元曲不同于传统诗、词、赋的以方言俚语入曲、语兼雅俗, 本色泼辣、鲜活自然的艺术风格。“蛤蜊风味”是元曲独特的审美情态。 关 键 词　元曲　审美情态　蛤蜊风味 　　“蛤蜊风味”, 也称“蛤蜊风致”、“蒜酪风 的钟嗣成、王举之、何良俊的原始文字中去分 ( ) 味”, 是元明时期曲家对曲 包括散曲和剧曲 析这一元曲独特的审美情致, 以求教于方家。 风格特色的概括和评价。这一概括和评价非 蛤蜊, 是生于浅海的一种软体动物, 属贝 常独特、生动, 切中曲之三昧, 深为后代元曲 类, 味道十分鲜美。“食蛤蜊”, 典出《南史 ·王 研究者所认同。但是, “蒜酪蛤汤风味”到底包 融传》, 传曰: “融躁于名利, 自恃人地, 三十内 含了怎样特定的思想内涵和艺术情趣, 我们 望为公辅。初为司徒法曹, 诣王僧佑, 因遇沈 今天却殊难准确把握。这正如吴梅先生谈元 昭略, 未相识。昭略屡顾盼, 谓主人曰: ‘是何 剧: “我尝说白话文章, 有时间关系, 往往一时 年少? ’融殊不平, 谓曰: ‘仆出于扶桑, 入于汤 普通的说法, 到了后人看来, 不容易懂。试看 谷, 照耀天下, 谁云不知, 而卿此问? ’昭略云: 唐宋以来文章, 至今读去, 还是明明白白, 独 ‘不知许事, 且食蛤蜊。’融曰: ‘物以群分, 方 有元朝一代通俗文, 简直无从解释……他每 以类聚, 君长东隅, 居然应嗜此族。’其高自标 ② 做剧曲的人, 随便用方言填砌成文, 在当时固 如此。”沈昭略“食蛤蜊”的本意是讥讽陋者 然了解, 可是到了现在, 就要用许多方法来一 自高, 语气中含着轻蔑, 与我们谈的“蛤蜊风 ① 句一字的解释。”正是这样, 元 曲家用当时 味”并无相通之处。 流行的“蛤蜊风味”来概括元曲风格, 元明曲 最早把元曲这一文学形式与蛤蜊这一肉 家对这一风格多能意会, 故很少有人去诠释 味鲜美的贝类联系起来的是钟嗣成。他在《录 和深入分析。今天我们认同了“蛤蜊风味”为 鬼簿自序》的结尾处说: “若夫高尚之士, 性理 元曲风格的代名词, 却对于这一比喻到底涵 之学, 以为得罪于圣门者, 吾党且啖蛤蜊, 别 盖哪些 内容, 众说不一。有人 以为“蛤蜊风 与知味者道。”钟嗣成将啖蛤蜊与“性理之学” 味”是指元曲嘲讽辛辣、嬉笑怒骂皆入曲的特 对立来讲, 借“食蛤蜊”的典故反讥视曲为俚 点, 有人说是指元曲的诙谐戏谑、滑稽机巧的 俗小道者, 鲜明地表达出对这种文学形式的 风格, 等等, 各持一端, 很少人深入探究它。笔 欣赏, 同时也对品读、创作这一文学形式的人 ( 者不惮浅陋, 以元曲作品 因引用之便, 主要 提出了相当的要求, 即必是“知味者”。因为非 ) 用散曲作品 为依据, 从现存涉及“蛤蜊风味” “知味者”不能把握元曲鲜活的风致, 非“知味 收稿 日期: 1997- 4- 30　作者单位: 北京大学中文系　职称: 讲师　邮编: 10087 1 50 1997 年第 4 期 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