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虎丘曲会摭谈-吴文化网站.PDF

中华戏 曲 第38辑 晚明虎丘曲会摭谈 口刘召明 睨 明戏剧的繁荣主要表现为昆曲艺术 的兴盛。 苏州作为昆山腔的发源地和大本营，群众基础广泛而 深厚。每到中秋节前后，当地 民众 自发地聚集在 “吴 中第一名胜”虎丘 ，万人空巷，倾情放歌，参加盛大 的虎丘曲会。作为一种群众性娱乐活动，虎丘曲会既 是吴中地区戏剧活动繁荣兴盛的集中呈现，也是吴中 游乐文化盛行的必然产物 。 一 、 关于虎丘曲会 虎丘曲会作为一项群众性娱乐活动，兴起于明中 叶，至晚明时大放异彩。晚明虎丘曲会以其参加人员 之众 ，唱曲水平之高，气氛之热烈，场面之火爆常见 于时人笔端。袁宏道 《虎丘》和张岱 《虎丘中秋夜 》 中多有生动描绘。 ·174 · 晚明虎丘曲会摭谈 在张岱文中，虎丘的千人石上 ，人山人海，如雁落平沙，霞铺江 上，景象壮观，盛况空前。在这里，不分贵贱高低，土著流寓，老少 青壮，也不分水平的高低优劣，人人平等参与、积极投入到这一人类 文化史上罕见的艺术狂欢活动中。从月上，到更定，到更深，二鼓， 三鼓，真正的唱曲高手终于登场： “高坐石上，不箫不拍，声出如丝， 裂石穿云，串度抑扬 ，一字一刻。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 节，惟有点头。”①就唱曲场面而言，起初鼓铙震天，继而丝管繁兴， 接引洞箫清绵 ，最后唱曲水平最高者纯以清口昌，没有任何乐器伴奏， 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声乐理论中 “丝不如竹，竹不如肉”的音乐哲 学，更体现了昆山腔的音乐美学风格。昆山腔对人体器官发声要求相 当高，讲究字清、腔纯，尤其注重发音、吐字、行腔、收声、归韵的 各种字音处理技巧，还充分利用装饰音润腔，使之柔美娴静、流丽悠 远、宛转缠绵。再加上清唱本身难度较大， “不比戏场借锣鼓之势”， 所以虎丘曲会上最后的胜者乃是一无凭借，纯粹依靠高超的唱腔技巧 脱颖而出的。赛曲大会 的最终结果是水平最高者啸傲群雄 ，卓然而 立，令人叹为观止，心仪神往。 虎丘曲会作为群体性的娱乐盛会，举办频繁，整体水平较高。如 沈宠绥 《度曲须知》 “中秋品曲”记载： 犹忆客岁中秋，有从千人石畔，度 “花阴夜静”之曲， 吐字极圆净，度腔尽筋节，高高下下恰 中平上去入之款要， 闭口撮 口，与庚青字眼之收鼻者，无不合 吕。但细查字尾 ， 殊欠收拾。……方骇声场胜会，何以败笔偏多。未几，有皤 然老翁，危坐启调 ，听之 亦 “拜星月”曲也。其排腔则古朴 而无媚巧，其运喉则颓涩而少清脆 ，然 出口精确、良为绝 胜。……复有女郎唱 “瑶琴镇 日”之曲，见其发调高华，出 口雅丽，吐字归音，各各绝顶，堪胜须眉百倍 。设使中秋无 ① 张岱 《陶庵梦忆 ·西湖梦寻》，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1年版，第 85页。 · 175 中华戏曲 第 38辑 是老翁女子，宁有完音哉 !① 在沈宠绥看来，这些普普通通的人群之中，固然有 “细查字尾， 殊欠收拾”者令人遗憾，但是更有像老翁女子这样 “吐字归音，各各 绝顶”的业余曲家。他们与那些清唱水平一般的市民一同构成了虎丘 曲会的主体 ，同时又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虎丘曲会的整体唱曲水平。 从演唱氛围来看，这种昆曲清唱活动不是一人台上主唱，观众台 下观听，而是歌者与观者互动，或众 口同声，或一唱众随，或一唱众 和，人人忘我地投入其中，甚至难以分辨谁是歌者 ，谁是观者。曲至 动人处， “一赞一回好”；唱到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