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权的理论与实践：思与展望-南华大学.DOCVIP

空權的理論與實踐：省思與展望 Theories and Practices of Air Power: Reflections and Prospects 楊仕樂 南華大學國際暨大陸事務學系專任副教授 摘要 空權理論往往認為單獨使用空中武力即可取勝，但卻遭到基於實戰經驗的反駁。本文嘗試提出相反的主張，二次大戰中古典的空權理論看似失敗，是因為它並未被如實地遵守，未能使用最慘忍、最有效的方法實施空襲。引用克勞塞維茲的觀點，古典空權理論真正的缺失其實在於，它只提供了僅適用世界大戰這樣無限戰爭的無限戰法，而沒有提供在一般有限戰爭中的有限戰法，忽略了政治目的與軍事工具之間的聯繫。此一缺憾，已經為二次大戰之後現代的空權理論所填補。在有限戰爭中對民間目標的空襲，只要目標國的經濟結構允許，逐步升高的程度也能與政治目的大小相稱，仍然可以單獨取得勝利。基於迄今理論的發展以及實戰的檢驗，世人已經可知道如何以正確有效的方式使用空中武力，達成空權能力範圍內所能夠達成的政治目的。 關鍵字：空權、空中武力、政治目的、軍事手段、懲罰、阻卻 壹、前言 空權（Air Power），藉由飛行而獲致的力量，在今天的戰爭之中可說有著特殊的分量。每當爭端與衝突升高，需要使用武力之時，空權往往是考慮中的首選。這背後的理由是很可以理解的，飛行是迄今速度最快的移動方式，也不受地形地物與海陸分佈的阻礙，如果只要派遣幾架飛機投下幾枚炸彈，就可以迅速地以最小的成本、最少的破壞贏得戰爭，自然是最理想不過。其實，「單獨依靠空中武力取勝」的期待，早在人類經歷漫長血腥的一次大戰以後，就已經開始滋長了。只是這麼多年下來往往事與願違，但人們卻還是樂此不疲，總是懷抱著一樣的幻想，反映出理想與現實的落差。然而，事情真的是如此嗎？本文嘗試提出一些另類的看法，並分為兩大部分進行。 第一部份，本文將檢討本文所稱的「古典空權」理論，也就是在一次大戰結束後出現，主張單獨以空中武力攻擊民間目標快速取勝的觀點。在此，本文主張，一般所常見，基於二次大戰經驗駁斥古典空權理論的見解並不正確。其實，古典空權理論的主張沒有錯，二次大戰中單獨依靠空中武力之所以沒有帶來迅速的勝利，是因為當時的轟炸，並沒有如實依照古典空權理論的指導，沒有以最殘忍、最有效的方式進行。古典空權理論真正的缺失在於，引用克勞塞維茲（Carl von Clausewitz）所提出重要的觀念，它只提供了只適用世界大戰這樣無限戰爭的無限戰法，而沒有提供在一般有限戰爭中的有限戰法，忽略了政治目的與軍事工具之間的聯繫。 第二部分，本文則將檢討本文所稱的「現代空權」理論，也就是在大戰之後，嘗試以有限的方式單獨依靠空中武力取得有限勝利的觀點。在此，本文主張，一般延續二次大戰以降空權無法單獨取勝的觀點，其實並不正確。儘管在大部分的情況中，以空中武力攻擊軍事目標，剝奪敵人執行軍事任務的能力，才是有效的辦法，但在有限戰爭中對民間目標的空襲，只要目標國的經濟結構允許，逐步升高的程度也能與政治目的大小相稱，仍然可以單獨取得勝利。易言之，現代的空權理論，已經能填補古典的空權理論所遺留下的缺憾。 也因此，最後在結論中，綜合迄今理論的發展以及實戰的檢驗，世人已經可以用更有效正確的方式使用空中武力，達成空權所能夠達成的政治目的。 貳、古典空權 本文所稱的古典空權理論，可以義大利的杜黑（Giulio Douhet, 1869~1930），美國的米契爾（William Mitchell, 1879~1936），以及英國的滕恰德（Hugh Trenchard, 1873~1956）等人的見解為代表。儘管有個別細微的差距，彼此之間也未必相互影響，古典空權理論大致而言仍有三個共同核心主張：一、只憑從空中攻擊敵方民間目標，無論是城市人口還是關鍵經濟設施，就足以屈服敵人；二、這樣的空襲很快就可以取勝，敵人從事戰爭的物質能力很快就會瓦解，敵人抵抗意志甚至在此之前就已崩潰；三、在進行這樣的空襲時，轟炸機可以獨自抵達目標不需要戰鬥機掩護。對此，一般的觀點多認為，經歷二次大戰的洗禮之後，這三項主張都被證明是錯誤的：敵國人民的抵抗意志超乎想像堅決，轟炸也使人民更依賴政府維持治安，提供飲食、居住、與醫療；敵國經濟生產的彈性與適應力也超乎預期，因為目標廣泛的疏散與偽裝，空襲效果不彰；航空科技的快速發展使戰鬥機性能大增，加上有雷達指引無線電管制的防空網，沒有戰鬥機掩護的轟炸機飛入敵國領空形同自殺。不過，如果再繼續仔細檢討對照古典空權的理論與二次大戰的實踐，可能會發現事情並非如此。 首先，統計數字清楚地呈現，只要派出機隊的規模夠大，即使沒有戰鬥機護航，轟炸機的空襲從來都是無往不利，證明古典空權理論的主張並沒有錯。二次大戰期間損失最大的幾次任務，包括1943年8月1日出擊178架損失48架（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