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颜录》中“豆”字考.pdf

中国语文 2014年第 1期(总第 358期) 《启颜录》中 “豆字考 王 虎 王健、顾劲松 《涟水话的系词 “斗”》(下简称 《系词 “斗”》)，分析了涟水话的特殊系词 [t~ttI]的用法，所论允当、描写详细，读后很有启发和收获。难能可贵的是，作者进一步探求 这种特殊用法的历史来源。在方言文献缺乏的情况下，作者沙里淘金，比较参照汉藏语、外文 研究文献，推测系词 “斗”一种来源可能是从表示 “正确 ”的 “斗”演变而来，就像某些汉藏语系 的语言一样，比如壮语南部方言邕宁话、壮语北部方言柳江话、布衣语、拉珈语等。 遗憾的是，《系词 “斗”》证明古代汉语中 “斗”有 “正确”义，并没有直接明显的例证，唯一 的证明是唐代小说 《启颜录》中的 “豆”。我们认为这个文献例证需要进一步讨论，因此，系词 “斗”的来源仍旧显得扑朔迷离，需要大家继续探寻。 为了详细说明，原文引录如下(《太平广记》卷253“酒肆”)： 隋朝。数人人酒肆。味酸且淡 ，乃共嘲此酒。一人云：“酒 ，何处漫行来 ，腾腾失却酉。”诸人问云： “此何义?”答 日：“有水在。”次一人云 ：“酒，头似阿滥髓头。”诸人问云：“何因酒得似阿滥髓头?”答 日： “非鹑头。”又一人云：“酒 ，向他篱得头，四脚距地也独宿。”诸人云 ：“此有何义?”答云：“更无余义。”诸 人共笑云：“此嘲最是无豆。”即答云：“我若有豆，即归舍作酱，何因此间饮醋来。”众欢大笑。(出 《启 颜录》)1968页 此文中三人通过拆字和谐音嘲讽酒水酸而无味。前二人话语简易，第一人说 “酒”字只剩 下水了，第二人读 “鹑”为 “醇”，“非鹑头”就是酒不醇。第三人言语俚俗难懂，“向他篱得头” 中 “向”有在义，“得”疑衍文。董志翘先生考校，“也独宿”中 “也”为 “尾”之残缺讹误，“独宿” 为连绵词，义为 “动貌”。据此，这句话基本意思是说，“酒 ，在篱笆旁，四脚撑地尾巴摇。”我们 认为，这里的 “酒”当读 “狗”，上下文才能贯通。从声韵上看，“酒”“狗”二字韵很近，可通读 。 据 《广韵》，“酒”是精母、流摄、开 口三等上声。“狗”是见母、流摄、开 口一等上声。两字在声 韵上的最大区别是声母，这反映了在唐朝某些地区的方音中，一等的见母也有腭化的倾向。 据此，文意基本明了。前两人嘲笑酒淡，第三人的却不合时宜，读 “酒”为 “狗”，以引出下 文 “此嘲最是无豆” 《系词 “斗”》转引他人观点，认同 “豆”读作 “斗”，是 “合适”的意思。我 们基本赞同 “合适”这个释义，但是对于本字，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冒昧提出，向大家请教。我 们的理由是读 “豆”：勾 “斗”，虽音理可通，但缺乏文献的支撑。首先，唐代文献还没有发现用 “斗”表示 “合适”的用例；其次，本字尚且没有此义，用谐音字 “豆”来解释恐不可信；我们认 为，这个 “豆”当读作 “逗”或 “投”，这两个词在唐朝都有 “合适”的意思。分疏如下： 本文是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青年基金项 目“唐代笔记词汇研究”(11YJC740100)、辽宁省高等学校优秀 人才计划 (WJQ2012013)、辽宁省社科基金项 目(L12BYY004)研究成果。 2014年第 1期 ·87· 1．逗 《说文》：“逗，止也”。段玉裁注：“逗留”。这个词素，一直沿用到现在，现代汉语双音词 “逗留”还保留着。大概在六朝时期，“逗”引申出 “合”的意思。 先看一个难以把握的例证： (1)态有遗妍，貌无停趣。奔机逗节 ，角睐分形。(《文选》卷 14鲍照 《舞鹤赋》) 这段话描述的是鹤的舞姿，李善注：“机节，舞之机节。奔，独赴也。说文 日：逗，止也。” “奔机逗节”中“奔机”“逗节”对文，“奔”“逗”是反义对文，“奔机逗节”可变换成 “奔逗机节”。 从表面结构看，“逗”是停止的意思，但是从隐含意义看，是说仙鹤的动与止都符合舞蹈的节 奏，“逗”隐含了引申义 “合”。 再看一个稍稍显豁的例证 ： (2)抑扬动雅舞，击节逗和音。(梁 ·萧琛 《咏髀应诏》) 《汉语大词典》《汉语大字典》等都引用这一句作为最早例句证明 “逗”有 “物相投合”义。 从结构看，“动”“逗”反义对文，“逗”有停止的意思，“击节逗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