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瑞枣窗闲笔新探-国立中山大学中国文学系.PDFVIP

文與哲 第二十四期 2014 年 6 月 頁 1~24 國立中山大學中國文學系 裕瑞《棗窗閒筆》新探∗ 黃一農∗∗ ［摘要］ 中國國家圖書館藏裕瑞的《棗窗閒筆》，此書是紅學史上最早的文論專著， 但有學者質疑此鈔本的字體頗拙，不似裕瑞所為，且所鈐「淒香軒」一印乃造偽。 筆者近在佘嘉惠為裕瑞繪製的《臨羅兩峰鬼趣圖》上，新發現有「思元主人」、 「淒香軒」、「鶯思蝶夢」三印亦見於《棗窗閒筆》鈔本，且在比對裕瑞各詩文 集中作者「自錄」之字跡後，可確切證明《棗窗閒筆》乃裕瑞的手稿，並進而討 論此書對紅學研究之意義。 關鍵詞：裕瑞、曹雪芹、《紅樓夢》、《棗窗閒筆》 ∗本研究受「曹學研究及其與紅學、清史間之對話」（NSC101-2410-H-007-047-MY2 ）計畫 之支持。 ∗∗國立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特聘講座教授、中央研究院院士 收稿日期：2014 年 4 月9 日，特約稿 2 文與哲．第二十四期 裕瑞（ 1771-1838），號思元、思元主人，豫良親王修齡次子，其母嫡福晉富 （傅恒兄） 察氏乃承恩公傅文 之女。裕瑞及其家族在政壇的發展頗不順遂，先是， 其五世祖多鐸本為清初八大世襲罔替的鐵帽子王，卻因親兄多爾袞案被牽連而降 爵，至乾隆四十三年才復襲豫親王。裕瑞有三個兄弟先後承襲豫親王，但其中裕 豐、裕興兩人均遭革爵。裕瑞於乾隆六十年十二月初封不入八分輔國公，歷官至 署正黃旗護軍統領。嘉慶十四年，因故免職，後復官，仕至管理正白旗護軍統領。 十八年，又因事被革去輔國公，改賞四品頂戴，任宗人府七品筆帖式，同年，因 其屬下參與天理教之亂，裕瑞以失察被革職，遷往盛京管理宗室事務。十九年， 又因買有夫之婦為妾等事，遭嚴密圈禁，諭令「派弁兵看守，不拘年限」，至道 光二年仍不准寬免。1 裕瑞之《棗窗閒筆》是一本評論《紅樓夢》續書以及《鏡花緣》等小說的文 集，應為紅學史上最早的文論專著。由於書中對《紅樓夢》後四十回的產生過程 提出一些說法，且敘及曹雪芹的相貌、舉止、性格、家世，更云：「曾見抄本， 卷額本本有其叔脂研齋之批語，引其當年事甚確，易其名曰『紅樓夢』。」在此， 裕瑞不僅自稱曾親眼看過帶有脂批的抄本 （可用以論證脂本非偽作），甚至明指脂 （脂硯齋） 研齋 為曹雪芹叔輩，這些批露出的重要信息引發許多紅學家關切，但也 掀起《棗窗閒筆》的真偽之辯，迄今依舊眾說紛紜。 朱南銑（1916-1970）曾比對其友人桂聯甫所藏裕瑞之《參經臆說》稿本 （今 歸北京中國國家圖書館） 2 ，認為字跡與《棗窗閒筆》相同。史樹青亦從中國國家博 物館所藏裕瑞於道光十二年（ 1832）繪贈耆英的墨菊條幅，判斷該畫題字與《棗 窗閒筆》的書法完全一致，而與裕瑞另一著作《萋香軒文稿》頗異，故認為《棗 窗閒筆》乃裕瑞親筆，《萋香軒文稿》則「殆出抄胥之手」。3吳恩裕也在對照裕 瑞〈風雨遊記〉的初稿後，謂：「此記為裕瑞親筆，與《棗窗閒筆》之筆跡全同， 均係裕瑞親筆。裕瑞尚有其他手稿甚多，其字跡均與此二者同。」4趙建忠同樣判 1 《清仁宗實錄》（北京：中華書局，1986 年，清代其餘各朝實錄均同此本），卷121 ，頁 620 、卷123 ，頁653 、卷197 ，頁624 、卷251 ，頁398 、卷253 ，頁420 、卷270 ，頁664 、 卷 277 ，頁783 、卷289 ，頁954-955 ；《清宣宗實錄》，卷38 ，頁676 。 2 朱南銑：〈《紅樓夢》後四十回作者問題札記（下）〉，《紅樓夢研究集刊》第7 輯（1981 年），頁301-322 。 3 史樹青：《書畫鑒真》（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6 年），頁325-326 。 4 吳恩裕公布的〈風雨遊記〉照片，並非攝自裕瑞自錄《棗窗文藳 》中所收之同一文，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