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秦之赦免的减免效力及追溯时效.PDF

试析秦之赦免的减免效力及追溯时效 ——以《岳麓书院藏秦简（叁）》中相关案件为例 杨琳 （湖南大学岳麓书院，湖南省长沙市，410000） 摘要：我国古代赦免制度，即以君主或皇帝的名义减免罪犯刑罚，对国家法律、政治社会均有广泛而深刻 的影响，为历代王朝所沿用，存在时间长达两千多年。由于史料缺乏，加之历来存在秦“急法不赦”的观 点，学界对秦之赦免的研究尚且薄弱。新近整理出版的《岳麓书院藏秦简（叁）》中有两则案例提及秦时 赦免的适用问题，为进一步深入探讨提供了可能。其中，《猩、敞知盗分赃案》从两个方面显示出秦之赦 免的减免效力，一是“黥城旦”可赦有助于直观了解秦时“何罪可赦”，表明赦令已触及诸多性质严重的 犯罪行为；二是罪犯获赦后身份降低但仍可成为封建政权下之自由民。《田与市和奸案》则反映了秦之赦 免的追溯时效，即若罪犯在赦前两次或多次犯罪，赦令只对较近的刑罚有效，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赦令 对只有一次犯罪的刑徒与累犯的刑徒是有所不同的。可见，秦之赦免制度在基层行政机构得到切实执行， 并且遵循着“恤刑慎赦”的指导思想，较后世“滥赦”合理。 关键词：秦之赦免； 《猩、敞知盗分赃案》； 《田与市和奸案》 中图分类号： K233 文献标识码：A 《史记》相关纪传记载，秦穆公赦免过食马野人，秦昭襄王时期四次赦免罪人以开发新 占领地区，秦孝文王元年、庄襄王元年都曾“赦罪人”，秦王政及其称帝之初，也多次有过 赦事，这证明秦是有赦免传统的。云梦睡虎地秦简《法律答问》、《封诊式》中亦出现有关 “赦”的条文，此批简牍正是写就于战国晚期和秦朝初年。故司马迁所谓“急法不赦”的局 面显然系帝国统治者在政治形势日益严峻之下做出的由多赦到少赦甚至不赦的政策调整。新 近整理出版的《岳麓书院藏秦简（叁)》中有两则案例分别提到“戊午赦”、“己巳赦”， 前者颁布于秦王政二十三年，后者具体时间不详，推断当在秦统一六国前后。以上两条赦令 以个案的形式展现了秦之赦免在具体操作中的一些情况，下文将据其探讨秦之赦免的减免效 力和追溯时效，以期对秦之赦免有更深入全面的认识。 一、从《猩、敞知盗分赃案》看秦之赦免的减免效力 《猩、敞知盗分赃案》是一份由江陵县县丞文提起的奏谳文书，时间在秦王政二十三年， 内容是就盗墓分赃案中两名罪犯遇赦而向上级请示有关刑罚减免的问题。案中上造敞、士伍 猩因知盗分赃，赃款超过六百六十钱，分别被判处耐鬼薪、黥城旦，因赶上“戊午赦”同时 免为庶人。 云梦睡虎地秦墓竹简《秦律十八种》以及《秦律杂抄》中并未见《盗律》条文，不过在 《法律答问》中可以找到相关的定罪量刑的依据： 士五（伍）甲盗，以得时直臧（赃），赃直（值）过六百六十，吏弗直（值），其狱鞫 - 1 - 乃直（值），臧（赃）直（值）百一十，以论耐，问甲及吏可（何）论？甲当黥城旦；吏为 失刑罪，或端为，为不直。① 士五（伍）甲盗，以得时直（值）臧（赃），赃直（值）百一十，吏弗直（值），狱鞫 乃直（值）臧（赃），臧（赃）直（值）过六百六十，黥甲为城旦，问甲及吏可（何）论？ 甲当耐为隶臣，吏为失刑罪。② 上面两则都涉及盗赃罪，第一则士伍甲盗，值过六百六十钱，本应黥城旦，官吏不直， 重罪轻判，仅处以盗赃值一百一十的耐刑；第二则情况刚好相反，士伍甲盗赃值一百一十钱， 按律应判耐隶臣，结果被重判为盗赃值过六百六十的黥城旦。可见当时盗赃值过六百六十钱 当处黥城旦，盗赃值一百一十当处耐隶臣，至于其它赃值相应的判处可参看张家山汉简《二 年律令·盗律》条文，具体如下： 盗臧（赃）直（值）过六百六十钱，黥为城旦舂。六百六十到二百廿钱，完为城旦舂。 不盈二百钱到百一十，耐为隶臣妾。不盈百一十到廿二钱，罚金四两。不盈廿二钱到一钱， 罚金一两。③ 以上显示在汉初的法律体系中，根据赃款的多少将盗赃罪分为五个等级，刑罚由重到轻 依次为：黥城旦（舂）、完城旦（舂）、耐隶臣（妾）、罚金四两、罚金一两。对于秦及汉 初法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