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高】红梅路by霓月瑶.docxVIP

红梅路By:霓月瑶上 荆轲1 燕国，蓟城，街市。 秦国将要吞并六国，燕国的都城却还是那么热闹繁华。但是，无数人从我身边走过，我视若无睹，充耳不闻。我看见的，只有那个一身白衣的琴师；我听见的，唯有他手中那把筑击出的声声巍峨、缕缕清泠…… 《高山流水》？ “我一个剑客，只会些武功剑术，你却教我闻得如此雅音？” 一曲终了，他轻轻一笑，“我的筑声，从来只是击给知音之人听的。大哥虽是一名剑客，却正是这样的人。” “如此好曲……” “没有美酒助兴怎么行？”我话未说完，他已递来一个酒葫芦。 呵呵，原来我在想什么，你早就知道了啊。 乘着醉意，踏着筑音，我全然不管这闹市中的一切繁华，只管纵声高歌。当我终于唱得喉咙嘶哑之时，却早已泣不成声。高渐离，你说，我们这样喝酒，击筑，唱歌的日子还能过多久呢。嬴政的灭绝六国，称霸中原之心，我们都明白。可是，燕王他不明白。你说，如今我们所处的繁华之地，究竟何时，会变成一片灰烬、漫天血红呢？2 易水河岸，寒风，冰雪。 河岸种的是清一色的红梅树。朵朵红梅绽放，饶是在这风雪之中却不显怯意，反倒更添风致。此时寒冬腊月，天色混沌，风雪朦胧，今日为我践行之人也都是白衣白冠，难得还有这么鲜亮的颜色。似乎是画工用灰白颜料描好了底色，然后再用最饱和鲜妍的红在这一片灰白之上随意点染。 他信手从身旁一株树上折下一枝红梅给我，“今日离别之时，我本该折柳赠君的，只是，这时节里也只有梅花了吧。这样也好，明年春天柳树抽芽之时，你便该刺秦成功回来了吧。所以，你须记得，你今日收了我折的红梅；明年一定要为我折一枝青柳。你荆轲，是英雄是侠客，不是欠人不还之人……对不对？” 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他，下意识便脱口而出：“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我随即接过他手里的红梅，刷刷在雪地上写下这四句诗。我没有给自己，也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横、竖、横，写下最后一个字，我乘上了马车，却终究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我眼里没有了他，只有他赠我的那枝红梅。梅花之红，红得那么深，那么艳，红得直逼人双目。耳畔不知何时响起了他熟悉的筑声。不是令人悲泣的变徵之声，也不是慷慨激昂的羽声，竟然是……《高山流水》！ 我似乎从这曲音之中，听见了他要对我说的话。“我的筑声，从来只是击给知音之人听的。所以，为了不让你口中的‘如此好曲’成为世间绝响，你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却淡然一笑，心中暗想，高渐离，你说，这会不会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筑声呢？我荆轲今生能有高山流水，此生无憾。一路向西，一路红梅灼灼……3 秦国，咸阳，王宫。 图穷匕见，我毫不犹豫地拔出了那把已经好久不见阳光的匕首刺向面前的那个男人，那个不可一世，妄想把天下都收入囊中的男人，面露惊慌之色，再也难以镇定自若。 之后我是如何追着他环柱而走，如何连刺几下都未能刺中，如何被他砍断了左腿，都记不清了。这些过程都不重要，而重要的结果我终究未能做到。 倚柱笑骂，太子丹，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做完了这一切，我心里反倒放松了下来。我的任务终于结束了。只可惜，现在无事一身轻的我，也不能再和他一起饮酒醉歌了。又一柄长剑落下，我看见我的白衣被染出点点鲜血，恍若易水河畔娇艳的红梅；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可我却分明嗅到了梅花的淡淡清香。我攥紧了袖中的一朵红梅，本来干涩发黑的梅花，在被我指尖碰到的瞬间，又变成了一抹嫣红。对不起啊，高渐离，我最终还是没能还给你。我看见周围士兵狰狞的面容渐渐模糊，他们长剑敲击的声音慢慢消失……下 高渐离1 易水河畔，阳春三月。 我在河边来回踱步，想找回去年冬天的在此诀别的痕迹。旧年的雪早已消融殆尽，大哥当初写下的豪言壮语，也早就随着这冬雪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哥其人，也和这白雪一般，飘到了天上吧。 我折下一枝青柳。你看你没能送我，还是让我送你吧。只是大哥身死异乡，我都不能，将这青柳插在你的坟头。我取出背后的筑，似乎是自那次易水诀别之后，再也没有奏响。我奏出一个音……《高山流水》便自然而然在指尖流出。我才不会像伯牙那样，在钟子期死后就摔琴绝弦，终身不弹。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其实你，是能听到的吧？2 秦国，咸阳，王宫。 我终于受到了嬴政的召见。看着眼前那个威严霸气的君王，想着当初你死于他手，心里就泛起深深地恨意，可是我却极力做着谦卑忠诚的样子，比平时更加用心地奏乐。曲毕，他问我话，他问了些什么，我答了些什么，这些我后来大抵都忘了。只听得他最后一句，“带下去，熏瞎双目。”我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我没有一丝的痛苦，反而在心底暗喜。他终于，还是给了我这么个机会。熏瞎双目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在嬴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