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变革中的小人物.PDF

中央戏剧学院学报《戏剧》2016年第3期总第167期 时代变革中的小人物 • [俄]娜杰日达 普图什金娜 著 王丽丹 译 剧本《在别人的烛光下》（以下简称《烛光》）完成于1992年。我在写完《不 正常的女人》的当天夜里，就开始了《烛光》的创作。1992 年，是我的幸运年。我 的生活中有两个美好的年份—1968年和1992年，发生了许多美好的事件，但 只是个别美好的事件，不是一整年。这是沉重、恐惧、充满了冒险的一年，或者说 是美好、浪漫、充满了新生的一年，或者像今天人们所习惯表达的—是重获人 139 生的一年。 对作为剧作家的我来说，这一年至关重要。我从一种“想写什么”、“如何找 到情节”的状态突然转到“如何表达溢满我头脑的想法”，和如何“不因情节而 发疯”的状态。而这些情节每时每刻都在诞生，在不断侵袭我，以求得到关注。尤 其是我当时还不善于预知，无法确定什么样的情节会将故事引领到梦幻般的空 间，什么样的情节会导致故事结构陷入僵局。 • 我意识到，时代进入了转折期，进入了“决定命运的时刻”（费 丘特切夫 语）。“在决定命运的时刻来拜访这个世界”—对作家来说无异于成功的时机。 我当时正想写一写关于我们生活中“决定命运的时刻”。实际上，我所有剧本表 达的主题也正是关于这一点。 两种命运，两种世界观，两种立场交锋于时代转折期。剧本《烛光》只有两 位女主人公。阿拉，一位年轻的女性，没受过多少教育，甚至不被母亲需要，她是 这个世界上绝对孤独的一个人。阿拉不会着装，没有品位，谁也没教会她哪怕些 许体面的礼仪。何为女性的高傲，何为自尊，及对他人的尊重，她对此根本没有 概念。她不懂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不懂不能私自闯入别人家—但如果特别需 要，还是可以的；不能偷盗，不过为了心爱的人，可以这样做；不能撒谎，不过，如 果你想逃避惩罚，那么就可以这样做，等等。 《戏剧》2016 年第3 期 阿拉感觉到这种不公正，但只是对自己而言，对别人她很容易做出更可怕 的不公正。对她而言，生活中最崇高的价值是爱，而生活的目标是结婚。有百分 之八十的人真诚地接受极权主义政府提出的所有价值，阿拉属于此列。极权主 义的意识形态决定一个人的道德、生活目标及生活方式，而这一切对阿拉来说 都不坏。阿拉的生活无论如何还算比较安稳。但突然之间苏联社会主义垮掉了， 一下子，没有任何预兆。向来要求热爱、忠诚、功绩与道德的祖国，突然之间卑鄙 地抛弃了自己最忠实的爱国者。 就这样，风云突变世界里的小人物阿拉开始了自己的思考，而且思考到简 单的一件事—祖国不爱她，鄙视她，从不会向她伸出援助之手。这就意味着， 接下来她什么都可以做！ 一个小人物如何才能抵抗一个巨大的卑鄙的世界？我们都记得，闻名于世 • 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中，主人公罗季奥 拉斯科尔尼科夫是如何回答 这一问题的。他不是一个“颤抖的生物”，他“有权利”！有权为了自己的、靠获 取金钱得到自我补偿的、宝贵的命运而进行流血的犯罪。阿拉还没有走到受过 教育的大学生拉斯科尔尼科夫这种极端的地步。不过，在她贫乏的意识中，也运 行着类似的行为机制。那么，在阿拉看来，她有什么权利呢？爱的权利。 阿拉听说，有些国家专为爱而建立。那里一向充满温暖，全是节日，人们和 睦相处，彼此互助。以前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