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北京的沟渠疏浚及其相关问题-国立政治大学历史学系.PDF

國立政治大學歷史學報第 41期 2014年5月，頁 43- 104  明代北京的溝渠疏濬及其相關問題 邱仲麟 北京做為明帝國的首都，在設計上原有寬而深的溝渠，每年 陰曆二、三月也定期淘挖，且派遣官員管理與巡視。除此之外， 官方也常不定期修理與疏濬溝渠。但15世紀中葉以後，由於城市 人口增長，權貴占溝蓋屋的問題越來越嚴重。政府雖一再重申禁 令，但直至17世紀上半葉，有權勢者依然違規侵占溝渠，而此成 為溝渠無法清理的根源。另一方面，官方自1437年起，曾大規模 疏濬北京的護城河。即使如此，還是時常淤積，最後一次疏濬護 城河，則是在1639年。值得注意的是，明代人與宋朝人一樣，都 注意到排水不暢與瘟疫流行之間的關係 。 關鍵詞：北京、排水系統、城市管理、災害防治、公共衛生  本文初稿曾在廈門大學人文學院主辦之「明清以來的環境變遷與水利社會」國際學 術研討會 (福建武夷山：2010.11.13-14) 、政治大學人文中心「現代中國的形塑」研究 計畫之子計畫 — 「明清中國社會變遷與其當代遺產」計畫小組所舉辦之「明清社 會風氣與城鄉關係的變遷」研討會 臺北：政治大學，( 2011.6.19-21)上宣讀，感謝徐 泓師、錢杭、魯西奇、陳秀芬等先生的意見，及後續許多審查者所給予的建議，特 此誌謝！ 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研究員。 聯絡地址： 11529臺北市 南港區研究院路二段130號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No. 130, Sec. 2, Academia Rd., Nangang Dist., Taipei City 11529, Taiwan [R.O.C.]) 。 ． ． 邱仲麟 44 一、緒論 自先秦以來，歷代都城均在街道兩旁修築溝渠排水。但溝渠若不通暢， 則排水問題必然嚴重。北宋中葉，馬存(?-1096)曾經這樣描寫京師：「米如買 珠，薪如束桂。膏肉如玉，酒樓如登天。驟雨至矣，黑潦滿道，則馬如游 1 龍。」 最後的三句話，呈現出大雨過後街道上泥流滾滾的景象。而為了預 防溝渠不通導致「黑潦滿道」，汴京有春月淘溝之制，時間始自二月，如《東 軒筆錄》記載：「禮部引試舉人，常在正月末，及試經學，已在二月中旬， 2 京師適陶渠矣 。」淘溝之時，道路通行不便，而且充滿危險，特別是在夜 3 間，不慎墜溝的可能性極大。皇祐五年(1053) ，梅堯臣(1002-1060)有〈淘渠〉 詩述其事： 開春溝，畎春泥，五步掘一塹，當塗如壞堤。車無行轍馬無蹊，遮 截門戸鷄犬迷，屈曲措足高復低，芒鞋苔滑雨淒淒。老翁夜行無子 攜，眼昏失脚非有擠，明日尋者爾瘦妻，手提幼女哭嘶嘶。金吾司 街務欲齊，不管人死獸顚啼。 4 梅堯臣這首詩談到淘溝所造成的不便與危險，並提到有老翁夜行掉入溝中 溺死之事。而在嘉祐年間，文同(1018-1079)在汴京任官，其〈積雨〉詩亦指出： 京師值積雨，浮淖皆滿城。況當淘決時，左右羅深坑。有客南河居， 旦夕隄上行。病僕挾羸馬，十步八九傾。職事有出入，長抱落膽驚。 都人素豪恣，小官常見輕。排闢要穏道，歛避不敢爭。試欲效呵止， 1 馬存，〈送陳自然西上序〉，收入王霆震輯，《新刋諸儒批點古文集成前集》(北京： 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 ，卷2 ，〈前甲集二〉，頁7b 。 2 魏泰撰，李裕民點校，《東軒筆錄》 (北京：中華書局，1983) ，卷15 ，頁170 。二 月淘溝的記載，另可參見袁褧撰，俞鋼、王彩燕整理，《楓窗小牘》 鄭州：大象出( 版社， 2008) ，卷下，頁241 。 3 張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