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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面临一个新的战略机遇期 李稻葵 摘要：中国面临一个新的战略机遇期，表现在三个方面：一，以美国为首的发达 国家逐步从全球事务中收缩；二，中国已经成为资金富余国家，其发展需要在全 球范围内寻求答案；三，中国不仅具备了消化吸收第四次工业革命重大新技术的 能力，而且在个别领域逐步实现全球技术领先。抓住这个新的战略机遇期，中国 必须做好三件事：一是在国际事务中量力而行，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二是切实解 决国内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问题、虚心学习发达国家先进实践；三是认真管理好 国内舆论和公共心态，戒骄戒躁。 过去20 年中国抓住了国际风云变幻所呈现出的一个战略机遇期，综合国力 跃升了一个台阶，最集中的标志性指标是GDP 已经跃居全球第二。以2016 年英 国脱欧、美国特朗普当选总统为标志，旧的战略机遇期结束了，而新的战略机遇 期正在打开。中国能否抓住新的战略机遇期，取决于国内能否做好若干重要事情。 过去 20 年中国所抓住的战略机遇期是什么呢？这一战略机遇期是 1990 年 苏联解体之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发达国家急于在全球范围内推广自由经济体 制，而美国的战略重点从2001 年之后又转向了反恐，本质性地放弃了对中国的 遏制战略。 这一个过去的战略机遇期有以下主要特点： 第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主要市场国家极其自信，他们急于在全球范围内扩 大自由市场经济的规模，急于把中国纳入全球劳动分工的大格局，其标志性事件 是中国于2001 年加入WTO 。中国加入WTO 毫无疑问是自身多年来不断努力的 结果，但从客观环境讲，也是由于冷战结束后西方大公司和西方统治集团急于把 国内的自由市场经济规模不断做大的愿望所致。在这个时期，西方主流的意识形 态是所谓的华盛顿共识，也就是建立全球范围的自由市场经济体系。 旧的战略机遇期第二个特点，是美国在国际事务中急于充当世界老大的角色， 以反恐为主要旗帜，到处插手各国事务。美国的重点是，在国际范围内扩大和巩 固既有的冷战结束后的、由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美国在许多重大国际问题上一 家主导，同时，美国也不指望中国在很多重大国际问题上分担国际责任。美国作 为一个极其自信、如日中天的霸主，希望举一己之力提供全球公共产品，在气候 谈判、自由贸易、国际金融体制等问题上，美国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美国 与发达国家内部的矛盾相对缓和。东西德统一依赖美国的允许，苏联倒台之后前 前苏联各国的发展也依赖于美国的支持。在这个大背景下，中国抓住了战略机遇 埋头苦干，在国内大力推行市场经济改革，积极应对亚洲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 大力推进国有企业、财税体制、金融体制改革，以及积极对外开放的政策，中国 的综合实力上了一个大台阶。通过改革开放，中国的企业经受了风浪，也获得了 国际上的先进技术。大部分产品不但没有被全球化浪潮掀翻，而且在国际化的进 程中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在国际上逐步获得地位。2016 年《财富》500 强企业中， 中国企业占据了110 个席位，包括国家电网、中国石油、中国石化等大型国企以 及京东、美的、万达等企业。 但是，旧的战略机遇期已经结束了，原因是上述两个条件都发生了改变。 首先，以自由市场经济为旗帜的全球化导致发达国家内部社会矛盾激化。很 多社会阶层，尤其是中低收入的白领阶层在全球化过程中沦为失落的一群，他们 已经成为全球化的积极的反对者。这集中表现在，2016 年6 月23 号英国公投退 欧，以及11 月8 号美国大选特朗普胜出。这两大政治事件固然都有其偶然性， 但必然的结果就是西方国家已经不愿意在全球范围内去推广以自由经济为基础 的全球化战略。第二，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发展，西方国家尤其是美国在世界经济 中的相对地位已经明显下降。整个发达市场经济国家在全球经济中的规模已经从 1990 年的84%下降到了2015 年的64% 。因此，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不再愿意 在全球范围内担当过多的国际责任，也不太愿意在国际范围内提供公共产品。值 得注意的是，这个过程绝对不是单调一致的，一定会有反复。那就是，在一些局 部问题上，比如说叙利亚或者北朝鲜问题上美国不可能一味地退缩，一定是边进 边退、边退边进。 而中国在这一过程中却出现了变化。首先中国自己的经济规模已经上升到全 球第二，已经占了世界经济的15% ，中国已经从劳动力过剩的经济体变为劳动 力相对短缺、资金和储蓄相对过剩的经济体，而中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也需要在 全球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