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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巴黎拱廊街”到“帕尔利二号” 第一节：巴黎拱廊街：经济时尚的晴雨表 本雅明虽然是德国学者，但是他对巴黎怀着深厚的感情，这远远超出了他对自己故乡柏林的感情，这在他自传性的著作《莫斯科日记·柏林纪事》一书有着清晰的表述。柏林展现的早期资本主义繁华的画面中总是夹杂着他小时候被家长压迫的不适感觉。他童年在购物的场合初次见识了钱能为人在商店柜台、店员、镜子和母亲评估的眼睛之间打开一条通道，商品构成了连绵的群山，无底的洞穴，但是总伴随着“新衣服”羞辱的感觉。本雅明在少年时代就表现出了对街道的独特兴趣。有一次他因为某种原因而错过了去教堂礼拜，面对行进中的大街，他变得无比兴奋，居然对宗教仪式有一种亵渎般的无所谓，胸中涌起一股激情，“好像街上那拉皮条的仪式我早就熟悉似的，我内心的一股冲力似乎觉醒了。”踯躅于巴黎街头，能让他小时候被保姆或妈妈牵着在柏林街道上散步的感觉更加梦幻，也让他在孤独的状态中更加自在。巴黎教会了他迷路的艺术，标牌、街名、路人、房顶、亭子和酒吧都在向他打着比喻性的招呼，本雅明诗意地形容这就如同在森林中迷路一般，周遭的物：“就像森林里脚下踩的吱吱响的树枝，像远处麻雀的惊叫，像一块空地突然而至的宁静，只有一朵荷花立于中间。”那贯通南北的地铁线路和通往城市的无数个出口构成一座神秘的地下宫殿，让他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闲逛的联想。对他来说，只有巴黎的墙壁和码头、驻足之所、艺术收藏和垃圾、栏杆和广场、拱顶和货亭能传授一种独特的语言，“在笼罩着我们的孤独中，在我们对万物的沉浸中使我们同周围人的关系达到一种睡眠状态的深度。在睡眠中，梦的意象等着向人们展示他们真正的面目。”而巴黎拱廊街不啻于其中的代表。 巴黎拱廊街大多是在1822年以后的十五年中出现的，是百货商店的前身，是豪华物品的交易中心，也是当时为人所艳羡的对象，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对外国人都深具吸引力。本雅明笔下的拱廊街是闲逛者的天堂，假如没有它，游荡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它是豪华工业的新发明，用玻璃镶顶，大理石铺地，连通着一群群建筑。街道两旁是一排排高雅豪华的商店，在灯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拱廊街简直就是一座座小型城市，游手好闲之徒可以在其中漫步徜徉，得其所哉。本雅明写道：“拱廊街是室内与街道的交接处。……他靠在房屋外的墙壁上，就像一般的市民在家中的四壁里一样安然自得。”闪闪发光的珐琅招牌犹如资产阶级客厅的装饰油画，墙壁就是他的书桌，书报亭是他的图书馆，咖啡馆阶梯是他闲暇之时回望大街的阳台。他如鱼在水般地在幽暗、混乱的人群中游弋，他能出乎其外，又能在其中隐迹无形。汽灯的出现，更使夜晚的游荡成为可能，那氤氲的灯光更增添一份迷人的光彩。高档家具、时装、流行艺术、影院、咖啡馆等等时尚元素在拱廊街上流动不居，也使拱廊街成为巴黎乃至世界的经济时尚的风向标。 这些建筑空间：阳台、走廊或者咖啡馆什么的，是开放式的，同时是社交活动的舞台和看台，它们的空间功能和意义不是唯一的、固定的，人们在一种相互模仿并接受对方的联系中达到相互影响。这种开放性也体现在巴黎城市风格上，在大街上，（好像）那些房子盖起来不是为了住，而是要为漫步者提供一个石砌的舞台。在本雅明看来，拱廊街是各种梦幻场景的交汇点，因为它不仅是永恒的商品世界，而且是室内和街道的交接处，甚至成了闲逛者的居所，它是集体沉睡的空间。本雅明把自己关于19世纪及其巴黎首都的形容计划简单称作拱廊街。这些通道的确是巴黎的象征，因为它们同时既是外表又是内部，因此以一种浓缩的形式体现了它的真正性质。在这里，通过个人经历与公共事物的结合，而得到突破。开放性的方式与结构和作为不断更新的现实社会的发展变迁规律的多孔性，被视为同一秩序。在对城市的读解中，形象的展示越来越成为一种语言，一种宽泛的叙事，意图在片断式的城市印象的组合中，自然地浮现出来。通过文学蒙太奇，本雅明完成了对19世纪资本主义社会商品拜物教实质的隐喻或剖析，也最终实现了对柏林时代的城市命题的回答。对城市的认知在一种无目的的开放状态下如同流亡中的漂泊不定自动浮现。迷失首先是对空间特性的一种承认，空间是本雅明作品中经常出现的隐喻，如地图、梦境、迷宫、拱廊、狭长街景和立体全景等。与时间相比，空间宽广辽阔，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变换不定的位置、交叉路口、通道、弯路、U形转角、死路、单向街等等，空间为迷失提供了可能。它建立了商品的天下，打开了一个梦幻世界，使人们赏心悦目，但它又使生命屈从于无生命，使人们感受到自身和他人的异化。本雅明看到了技术进步带来的人们对商品的迷醉，而这种迷醉到了波德里亚的社会已经发展为一种主体性自我的迷失。“生产力的发展将前一世纪的希望的象征变成碎石断片。这甚至发生在代表它们的纪念碑坍落下来之前。”十九世纪，建筑、摄影、文艺专栏、诗歌等等作品都即将作为商品进入市场，但它们仍在门槛上徘徊。而这一时期的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