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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处理技术与汉字文化兴衰 许寿椿 （此文曾发表于《时代与传统》第九辑，47—79页，1995年12月）。 一、文字处理技术的三个时代 　　作者曾在文献[1,2]中讨论了文字信息处理技术的历史分期，并分析了各时期典型技术的时代特征。作者建议区分如下三个时代：古化，手工操作时代；近代，机械化时代；现代，自动化或智能化时代。这三个时代，大体和农业时代、工业时代、信息时代相合。在漫长的古代，汉字信息处理技术代表了当时世界先进水平，对世界文明发展做出卓越供贡。机械化时代，在西方与第一次产业革命同时发展。其典型设备有机械印刷机具、机械打字机、印字电报等。在中国，汉字处理的真正的机械化始终没有实现。在日本，也只是在较低水平上、部分地实现了文字机械化。文字处理自动化、智能化时代，在西方始于电子计算机诞生不久的５０年代。在头２０多年，是它的初级阶段。其初级性特征表现在主机内部处理的高速、自动、智能与外部输入输出的机械性混合。这时输入设备离不开机械化的纸带穿孔机和卡片穿孔机，输出设备离不开整字铅字型机械打印设备（电传打字机和滚式打印机等）。穿孔机和电传打字机都是英文机械打字机改装某些部件制成的。历史已经证明，这些机械设备无法用于汉字，无论怎样改造或按其原理怎样地重新设计，都不能成功。姗姗来迟的机械式汉字打字机和四码电报系统是仿照英文设备设计制造的。它们和英文相应设备比较起来，显得明显地低效笨重、复杂。这造成英、汉两种文字‘优劣’的强烈反差。可以说，机械式汉字打字机和四码汉字电报设备是只效力于汉字又专门干着葬送汉字勾当的家伙。拼音文字在机械化和初级自动化时代的成功，汉字无法实现相应的机械化和使用机械化输入输出的自动化，是迫使汉字寻求改革，是使汉字陷于屈辱、凄苦、彷惶境地的社会技术原因。７０年代电子信息技术终于创造了适宜于处理汉字的技术，汉字信息处理也就迅速获得一两百年内无法想象的突破性进展。汉字真是‘绝处逢生’，一两百年来的‘山穷水复疑无路’，终于迎来了柳暗花明的新天地。８０年代以来的实际发展表明，汉字的自动化、智能化，不存在机械化时代那种无法克服加困难。汉字的许多‘难’，有的在淡化，有的己获基本解决，有的已经彻底解决。汉字的某些特点（如易于视读、信息量大等）反而显现了某些优越性。如果说，英、汉文字之比在机械化时代有如霄壤之别，那么８０年代以来不过是兄弟之分、互有短长罢了。三个时代的思考，是一件饶有兴趣又有意义的课题。 　　二、古代，先进的汉字技术对世界文化做出过卓越供贡。 　　三个时代中，纸始终都是重要的文字信息载体。在前两个时代，纸是最重要、最优良的文字载体。纸发明于中国的西汉。信息传播中的重要技术印刷术也源于中国。包括这两项技术的中国四大发明，被马克思称之为有光辉历史意义的发明[3]，认为它们给欧洲资本主义发展创造了必要前提[4]。欧洲近代科学启蒙时代的哲学家培根说过：“纵观今日社会，许多发明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印刷术、火药和磁铁。这三种发明改变了整个世界面貌和一切事物。……可以说，汉有任何一个王朝、没有任何一支宗教派别、没有任何人、曾产生过比这些发明更大的力量和影响”（转引自[5]）。世界科学史界公认，１５世纪以前，科技转让主要是中国传向欧洲的。如果说有这样创造的文明古国，使用着世界最落后的语言文字，那恐怕是制造了个天大的谜语吧！ 　　三、汉字机械化确实存在无法解决的难题 　　１５世纪以后长期处于先进地位的中国科技开始落伍了。这个时期，机械化技术在西欧开始发展并走向成熟。科学史专家李约瑟曾一再提出：为什么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文明中发展的问题。这个‘李约瑟问题’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大量有价值的论文已经发表。[6,7]许多论文从中国的社会制度、文化传统等‘外史’方面进行了讨论[8]。笔者认为李约瑟问题确是多方面复杂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但这些因素中不应该排除学科内部因素（学科特点、具体学术思想和方法等）。汉字处理技术在机械化工业时代的落伍，就有汉字属性方面的内因。汉字之所以无法实现真正的机械化，其字量浩大、字形复杂是一个基本原因。机械化处理中，有些操作加工，如印刷工序（排除排版、制板的狭义印刷）印品是拼音文字还是汉字没有关系。但有些加工处理，如机械打字，拼音文字和汉字就有极大差异。就机械打字而言，英文的十分简单、便捷、高效；汉字的则严重地复杂、繁难、笨重、低效。即使在今天二十世纪最后年代，只要限定使用机械手段而严格不采用电子信息技术，任你选用怎样优秀人才，组织怎样良好的研究集体，投入多么雄厚的资金，要想使汉字机械打字达到英文机械打字那样轻巧、便捷，都是不可能的。而工业时代，最成熟、最有效、最重要的技术莫过于机械化技术。这样，在工业时代汉字的机械化就成为一个无望的、不可能的事。这已是历史事实。８０年代，技术的发展提醒我们：文字的技术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