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画井络图像考略-中国汉画学会.pdfVIP

汉画井络图像考略 龚诗文 【论文摘要】汉代陶井模型的“弯曲缠绕”纹饰，密切关系东井星宿及其相关传说，不但涉 及汉高祖刘邦开国图谶的天文星象，而且衍生刘邦龙兴之地连结“井络缠曜”的分野星占， 可谓汉代易学“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之下的吉祥图案，亦即“井络”图像。因此，本文将 以汉代文物的井络图像为中心，整理相关文物与图像的发现与研究，确认问题所在。其次， 解析井络图像的造型元素，参考相关汉墓的考古出土数据，尤其位居当时天文暦象“地中” 的洛阳汉墓之装饰，逐一比对造型元素的渊源，检视造型元素的组合方式与创意设计之法则， 厘清井络图像的正名、渊源与发展。最后，比对纹饰的设计意匠与传统文献，探讨井络图像 的象征意义。 【关键词】汉画；井宿；五星聚东井；井络；井络缠曜 【作者简介】龚诗文，台湾元智大学艺术与设计学系助理教授。 一、前言 20 世纪以来，洛阳墓葬陆续出土西汉晚期乃至东汉早期的陶井模型(图 1；表一)。再 者，陶井的井栏之上大多刻有人物、云气、“弯曲缠绕”纹饰，以及 “东井”、“戒火”的铭 文 (图2)。其中，井栏当中的“弯曲缠绕”之纹饰，颇类后世的盘长纹饰(图3-图 5)，甚至 [1] 成为电信公司的标志(图6) 。诚如，1976 年日本学者中野彻曾经撰文指出，元明清陶瓷的 盘长纹饰可以追溯汉代绘画，颇具启发，可惜碍于出土数据缺乏之故，未能深论。 其实，此一“弯曲缠绕”的纹饰，不但见诸西汉早期的山东洛庄汉墓陪葬坑出土铜錞 于的“一笔鹰”纹样(图 7)，而且出现东汉晚期的山东嘉祥派风格画像石(图 8-图 11)、东 汉晚期的天津鲜于横墓采集的画像砖(图 12)、东汉晚期的四川画像砖(图 13)，以及四川崖 墓的壁面装饰之上 (图 14-图 18)。 换言之，在地理空间之上，此一纹饰可谓横跨当时黄河中下游的河南、山东、天津以 及长江流域的四川盆地；在时代前后之上，此一纹饰可谓贯穿两汉，从西汉早期直到东汉晚 期。因此，某种程度之上，“弯曲缠绕”纹饰可谓流行两汉各地的装饰纹样之一。然而，关 于此一纹饰的形象与意涵，至今似乎尚未解明。 事实上，上述的“弯曲缠绕”纹饰乃是汉画当中的东井星宿及其井络之相关图像 (以下 称为井络图像)，不但关系天文星象的创意设计，同时隐含开国图谶以及分野星占的吉祥图 案，可谓隐含深厚的汉代易学“仰观天文、俯察地理”之文化意涵。 因此，本文将以河南的洛阳汉墓出土陶井纹饰、山东汉墓画像石、天津汉墓采集画像砖、 四川成都汉墓画像砖、四川绵阳汉墓与长宁崖墓的壁面装饰为中心，首先整理相关图像的发 现与研究，确认问题所在，同时提出解决之道。其次，解析井络图像的各种造型元素之后， 参考相关汉墓的考古出土数据，尤其位居当时天文暦象“地中”的洛阳汉墓之装饰，逐一搜 寻、比对上述造型元素的渊源，同时检视造型元素的组合方式与创意设计之法则，厘清井络 图像的渊源与发展。最后，检视传统文献，探讨井络图像的象征意义。 二、洛阳“东井戒火”陶井及其纹饰 （一）发现与研究 20 世纪以来，河南洛阳陆续出土一批西汉晚期乃至东汉早期的陶井模型(图4)。陶井的 井栏大多刻有“东井戒火”铭文、云气边饰、人物画像 (图5)，以及本文即将探讨的“井络” 图像(图 19-图20)，相关的细节详见文后的数据表一。 154 表一：陶井纹饰造型元素表示意表 元素/文字 ①方框 ②十字交叉 ③小点 ④线条/绳索 ⑤绳索缠点 纹饰/图像 东井/井宿 梁柱 星辰/星曜 井络/绠/繘 井络缠曜 首先，关于此批陶井的铭文，学界过往大多读为“东井灭火”(中国美术全集编辑委员 会，1993)，然而近年已有学者 (熊龙，2012；魏秋萍，2013) 主张应该读为“东井戒火”， 可从。除此，“东井”铭文与“戒火”铭文之间，经常出现①方框、②十字交叉、③小点、 ④绳索般线条以及⑤线条缠绕小点的类似菱形等造型元素所组成的装饰纹样 (图